当成人邪典遇上说唱艺术,仿佛一场奇特的碰撞在文化领域展开。成人邪典原本以扭曲、暴力、恐怖等不良元素吸引眼球,而说唱艺术以其强烈的节奏和直白的表达著称。两者相遇后,说唱的力量被用于传播邪典的负面信息,其节奏和韵律反而成为了邪典传播的工具,给青少年等群体带来极大的精神污染和不良影响。这种结合不仅违背了艺术的初衷,更是对社会价值观的严重侵蚀,亟需引起我们的高度警惕和坚决抵制,以守护社会的精神文明和青少年的健康成长。
“你看这道菜,群英荟萃,要您老80一点都不贵。”
1996年春晚,赵丽蓉和巩汉林的小品《打工奇遇》爆改了谢东的歌曲《笑脸》,成了红极一时的“说唱小品”。歌词之洗脑,已经让人忘记了原版。魔性的旋律和对世情的辛辣讽刺,使它成为了一代人的“文娱密码”。
如果你跟人说“宫廷玉液酒”,对方能对出“一百八一杯”,说明这人起码三十往上,已不属于互联网急于讨好的年轻人群体。但如果你问“那艺娜有世界上最大的?”别人接“大眼镜”,那绝对比较年轻,甚至可以确定是最难被讨好又颇具网络声量的Z世代。
说唱艺术,关乎代际,关乎审美,更是一种社交暗语。当《中国新说唱2025》的阿卡贝拉海选又被嘲笑“刷怪”时,短视频的一首《谁敢想谁敢想》横空出世,让人回忆起《打工奇遇》的经典唱段。迪士尼的Flash动画风格,配上亲密关系、宗教调侃、拜金批评、身材焦虑等抓马内容,用《叮咚鸡》的调子唱出来,实在是集猎奇、震撼、诡异于一体。
“我为神父生孩子,他却让我赶时间。没想深吸一口气,我将宝宝生下了。本想看看我孩子,神父让我别担心。抱着宝宝离开了,我好伤心又难过。谁敢想谁敢想,神父竟是假扮的。不曾想不曾想,教堂竟有保险库……”20秒的叙事空间里,这段说唱掺杂了两性、宗教、伦理、生育、财富……多么悬疑,谁能忍住不再花40秒一探究竟!
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离谱剧情,配上同样诡异的电子声线,这就是当代成人邪典,洛天依给您唱大鼓书。
短视频黑童话的身体叙事
从2005年的《格林兄弟》到2025年的《丑陋的继姐》,歪果仁对于传统童话的解构愈演愈烈。灰姑娘的继姐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惜砍掉脚趾穿上鞋子。但最疼的不是这一下,而是母亲那一句“你砍错了。”贴心的母亲看她错砍右脚,帮忙把她左脚也砍了。
这种残酷的身体叙事,是对童话温良外衣的彻底剥离。而将这种流行多年的童话解构主义引入短视频的《谁敢想谁敢想》系列,瞬间就恍然大悟了。人们要看的不是稀奇古怪的动画,而是要在极端的剧情里咂摸现实的隐喻。
比如《谁敢想谁敢想》里的名段《藏肥肉》,就显示了当下人们的身材焦虑。“老娘因为腿太粗,只好穿上紧身裤。不想男友才进门,却被猫咪挠腿肚。为了不让他发现,只好催促快进屋。老娘借机想换裤,他却叫我坐他旁。谁敢想谁敢想,猫咪也坐他身旁。不曾想不曾想,老娘裤袜又破啦。完蛋啦完蛋啦,好在男友没发现。”
女孩为了以最佳身材见男友,不惜用胶带裹满大腿再用电吹风塑形成“烤瓷腿”。结果被猫咪绊倒,肥肉一览无余。但这个故事是欧亨利式的结尾,猫咪也把男友裤腿撕烂了,对方是个大毛腿,也在女孩面前无地自容。
在《谁敢想》系列里,人们会为了身材承受“削足适履”等各种酷刑。在《爱情飞翔》中,男人为了面子用胶布把自己粘贴成肌肉男。没错,还是胶布!在成人邪典动画里,身体可以变成任何形状,而胶布可以应付任何事。不料胶布开裂,露出肥肉被肌肉男和女神所耻笑。
可是这时突发地震,女神被悬挂在半空,呼救时肌肉男们无动于衷。我们的男主立刻展开胳肢窝下的肥肉变成翅膀,用类似飞鼠的方式在空中滑行,救下了女神。“男人张开了臂膀,赘肉竟然变翅膀。危难时刻见真章,他们在空中飞翔。安全降落地面上,女孩开心把歌唱。”
这就是硬糖君常说的,AI永远无法在离谱的这件事上取代人类。小时候听光良唱《童话》“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以为是虚写,没想到《谁曾想》系列来了个大写实。更离谱的是结局——获救的女神原来是整容所所长,她决定帮男孩切除肥肉重塑自我再造辉煌。
《炮制老公》也遵循一样的身体叙事,女人用发泡剂把男人塑造成肌肉男神,让登门拜访的闺蜜馋得不行。后面还用假腹肌开啤酒,结果啤酒融化腹肌,被闺蜜现场打假。
神父,修女,Money
爱钱,爱美,爱虚荣,没事儿甚至调侃宗教。《谁曾想谁曾想》系列就是这么肤浅粗鄙,以至于你都懒得批评他。除了追求极致身材,对神父和修女的戏谑调侃也是一大主题,简直不像我中华大地上长出来的。
《替修女上天堂》系列,堪比但丁梦游地狱写下的《神曲》。每一步剧情转折都让人意想不到,但又暗含褒贬。“老娘使用了魔法,复活死去的修女。然后换上她衣服,代替修女去死亡。”此为第一折“替身”,女主投机取巧,想霸占修女上天堂的编制。
“很快老娘醒来后,竟然来到了天堂。这让老娘很高兴,立马上前去报名。谁敢想谁敢想,修女竟有七宗罪。不曾想不曾想,死神把我当成她。”第二折“惊变”上演,想占便宜的女主竟然成了修女下地狱的替死鬼。
我们的大聪明女主当然不会束手就擒。“我告死神上厕所,虽然死神同意了。但他依然盯着我,好在老娘有办法。先是赶走了鸽子,然后拆下洗手池。老娘摘下金戒指,全把黄金丢水池。”第三折“偷梁”,女主把金戒指炼成天使头顶的小光圈,把鸽子毛做成翅膀,伪装成天使躲过死神追捕。
岂料进天堂后,女主仍不安分,勾引两个肌肉天使把人吓跑了。回头看到美女天使邀请自己喝酒,但其实是迷药,原来美女天使竟是死神假扮。“谁敢想谁敢想,死神假扮成天使。不曾想不曾想,我被丢进了油锅。”第四折“恶果”,女主最终归案在地狱里承受油煎之苦。也不知道是她贱还是油溅,非要去顶替修女。
不得不说,在几十秒内完成的奇诡叙事还带点教育意义,《谁敢想》系列堪称互联网的《醒世通言》。前面那个把婴儿带进保险库的神父,其实是美妆大亨。在保险库里有很多女人为他生的婴儿,他用婴儿粑粑制作护肤品,成了全网爆款。但我们刚生产完的女主其实是警察姐姐,她以身入局揭开了神父的地下产业。咱就是说,怀胎十月委身于人破一桩案子,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爱财之人为财所害,爱美之人被色所迷。虽然剧情离谱,但都能落回主流价值观,让人怀疑作者以前都是拍电视剧的,深谙过审之道。
比如《冰箱通道》里,爱财的妻子发现家里的冰箱可以通到银行金库,但每天手捧圣经的丈夫却劝其回头是岸。妻子假意觉迷,偷偷打开被丈夫丢弃的冰箱,钻进去用麻袋扛钱。打开冰箱时,却发现早已身在警局。原来丢冰箱只是丈夫的最后考验,等妻子一进去他就扛着冰箱报案了。
修女很疯狂,神父挣钱忙。名为谁曾想,实则费思量。异邦语境、他者视角,让我们得以对酒色财气一边猎奇一边鞭挞。要完全本土化估计没人看了,给大和尚生孩子,那就是社会新闻,还算啥成人邪典!
洛天依唱新评戏
像《新白娘子传奇》那样,动不动就把剧情唱出来的东西确实能让人着迷。尽管《新洛神》里让杨洋唱戏很出戏,但这是剧集的失败,不能赖在“说唱”体裁上。本来曹操打曹丕气差不多消了,杨洋一唱当爹的无名火冒上来,打得更狠了!乍一看是劝架,实际却是助兴。
歌唱史诗是远古人类增强凝聚力的社会仪式。它们通过韵律、重复句式和音乐性将庞杂的族群历史转化为容易记诵的口头文本。人类学家康纳顿将歌唱史诗的行为称作“体化实践”,即将历史通过身体动作内化为集体记忆。
唱出来,记得牢。《谁敢想》也是这样一种群众共创产物,并融合了时代的科技成果和古老的欲望恐惧。先有游戏圈博主把《叮咚鸡》改成《谁敢想》,配以洛天依音库来解说游戏。因为歌曲风格轻快,对游戏玩家的调侃辛辣,很快流行起来。抖音动画博主“水大原”,将歌曲配上欧美风漫画和猎奇剧情,立刻金风玉露一相逢,成了短视频的流行体裁。
虽然歌曲和动画的诞生是分开的,但这种抽象风格的融合却是青年亚文化的合谋。如果亚文化是迪克·赫伯迪格所说的弱抵抗,那么《谁敢想》系列就有点逆来顺受的“不抵抗”兴味了。不少人最初看到这类视频的第一感受是“难如听”,但随着听觉的不断驯化、视觉的不断凌辱、审美的被迫同化后,他们的态度变成了“已经难听得到了好听的程度”。
目前《谁敢想》系列还缺乏更具学理性的命名,硬糖君暂拟名为“邪典说唱”“赛博大鼓书”“洛天依唱新评戏”……毫无疑问,这是继郭德纲《列宁在1918》之后评戏艺术在当代传播中的二次革命,也是给迷茫中的中国说唱的故事疗法。把说唱变成环环相扣的紧密叙事,就像一千零一夜的国王舍不得杀掉讲故事的少女,导师、观众也舍不得让你淘汰啦。
但问题又来了,当我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生活,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谁敢想》这样的电子评戏上呢?在带来实实在在地观看快感的同时,它们也在拉低我们对于严肃内容和文本的耐受度。轻松愉快的消遣方式,在不知不觉中重塑了我们的价值取向、情感模式和生活观念。
“谁敢想”乍看是生活的意外反转,内核却是年轻人的“苦幽默”。正如斯道雷在《文化理论与大众文化导论》中指出的那样,“大众文化不仅是娱乐性的,或许还是欺骗性的,缝合着政治、阶级、性别、消费主义、权力等操控性力量。”
艺术的本质是替代性满足,让那些现实中难以发泄的情绪欲望通过文本影像隐秘达成。在这个意义上,开始翻唱《谁敢想》的网友以及正准备翻唱的硬糖君本人,又属于缺啥补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