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简单心理 (ID:jdxl2000),编辑:寒冰,责编:罗文,作者:简单心理
现代科技的发展给人际沟通带来了极大便利,如果可以,我们可以随时随地联系到一个朋友——只要ta躺在你的微信列表里。
但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我们似乎默认可以随时被打扰——没有隐身,没有下线。特别是很多人对「秒回」的追求,让「回复消息」也成为一种隐形的压力。
本期的「简单聊聊」,我们请编辑们聊了聊:ta们是如何理直气壮地不秒回的?以及更进一步,如何在现代科技的入侵下划清界限,进行自我关怀和照顾?
也欢迎你在留言区一起加入我们的讨论。
「事事有回应」是一种很焦虑的状态
说来惭愧,我只能记住「保持活跃」的人事物。不仅只能跟积极聊天的朋友维持友谊,生活里也只能养活蹦乱跳的动物,连仙人掌都会枯死在手里。
这种待机状态,源于我曾经的工作经历。有一段时间,我手机里有80多个工作相关的群聊。为了缩减群聊列表的同时不错过重要消息,我把它们全部置顶,然后折叠起来,这样有新的消息弹出时,就会显示在最上面,回复后又会自动消失。
从那以后,我就不在意别人回不回我消息了。
因为体验过就知道,「事事有回应」是一种很焦虑的状态。它意味着一旦新消息出现,你就要放下手里的一切,迅速将注意力投入到一段可能并不愉快的对话中。
而且收信息的人焦虑,发消息的人也焦虑。比如,我的一个朋友没法忍受「话落在地上」,聊天时如果对方暂时没有回复,她就会努力自己把对话「捧」起来。
我能理解她为什么焦虑。因为我们期待回复,其实是期待「被看见」。我们需要另一个人「在场」,以便确认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在收到回应的同时,也重新补充了安全感。
这本来是非常正常的需求,只不过科技带来的即时性,让我们对「回应」产生了过高的期待。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过度期待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压力,也是一种传递焦虑的方式。我们在乎别人回不回复,本质上是因为可以将压力抛给对方。
那要怎么才能控制自己的期待值呢?我的经验是,把注意力范围缩小到自身3米之内,培养一些有触感、有气味的爱好。
比如我会在下班后放下手机,去遛狗、打游戏、做手工,或者就是很简单地用笔写字。这些有实感的体验,能很好地把我从紧绷的状态里切出来,帮助我确认自己的「存在」。
《面包和汤和猫咪好天气》
当我们自身的锚点足够稳固,ta有没有回消息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老派少女」微信使用指南
最近重温《欲望都市》,作为一部20年前的剧,那个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女孩子们都是通过固定电话来吐槽约会对象,还有我很喜欢的一个功能:电话留言。
如果打给你你不在家,或者是在家因为种种原因不想接电话,对方可以在「滴」声后留言——好复古但我好喜欢。
《欲望都市》
看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这是当下的剧,那些精彩的电话粥可能都换成微信消息了,一下子感觉就没这么轻盈了。
打电话可以让谈话集中在一个时间,此刻我们专心致志地聊天,放下电话我就去干其他事了,而不是像微信消息——默认随时可以「侵入」。
因为是固定电话,没接电话也不用有任何负担——不在家嘛,回来统一处理留言,值得回的自然会回复,也不会错过任何关键消息。
当然,也不全是好的,智能手机也自有便利之处,比如一集Carrie和朋友们约好了过生日,一个人早早到达餐厅,但朋友们各种因故到不了,只能给她家里的电话留言——当然都收不到,她一个人在餐厅坐了很久,最后垂头丧气地回家了。看的时候我也在想,嗯,如果在今天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故」了。
好吧,熟悉了现代社会的舒适便利,我们没办法回到20年前,即使喜欢,可能也适应不了了。
但偶尔我们也可以老派一点,从而缓解一些现代科技带来的压力感,比如我经常把微信当邮箱用,默认别人发来的是邮件,有时间我统一、看情况回复就好——有些「邮件」不回也很正常,有些语音消息我就当做电话留言。
说到这里,忽然想给微信的产品经理一些小建议,能不能设定一些「我不在线」更显著的标志呢。如果可以的话,我的应该是这样的:
「hi,我是寒冰,此刻我在看书或者看树,无法即时回复消息,请在滴声后打字或者留言,爱你!」
当自己变自由后,与他人的时间才真正开始。
有时,我只是平等地不想回所有人的消息
每天睡前,我都会把手机的「免打扰」打开,无论是外卖电话还是工作消息,都不能成为打扰我睡眠的理由。
之前做了三年自由职业,基本都能睡到自然醒,睁开眼之后,我会瞄一眼锁屏上面的消息,如果没有任何重要消息,我会十分满足,继续眯一会儿。但如果是涉及工作,就不得不先回。
大部分时候,我都能感受到,内心暗暗期待「最好是没有人找我」。
我高中毕业之后,是一个很喜欢秒回消息的人,可能就是闲的,有很多雀跃的心情,和友人们参与彼此的大小心事。疫情更是加重了线上沟通的重要性,我朋友会说我经常过马路都在回消息。虚拟世界一来一回的心情和节奏,都是需要全情投入,不能打断的。
直到我开始为生活感到焦虑、能量降低之后,回消息似乎变成了一件需要我抽离出来,悬置一段时间才能去投入的事。因此,我也很反感那些说没有秒回就是不在意你的言论,我看到过很多笑话,比如真的想回你消息的人,做手术的间隙也会回,游泳漂着也会回。
我很想说「不回,就是在忙」,那些对关系无端的猜测都是不安全感很强的表现,也是对自我价值不确定的摇摆。不想解释了,有的时候我只是平等地不想回所有人的消息!
因为现代社会的信息过载(Information Overload),手机是强入侵式的,不断唤起注意力,当外界信息量超过我们的处理能力时,会导致决策困难、情绪耗竭。
心理学家Winnicott之前提过「独处能力」(capacity to be alone),认为能安心独处是成熟的重要标志。
我现在觉得「无事小神仙」的平静,比起幸福和喜悦是更好的状态。在没有被打扰时,我们才真正享受整块的、平静的时间,也有利于注意力的恢复。
《小森林》
人有不及时回复的权利因为人有独处的权利
前几天一位朋友跟我说,她不想回某个人的微信,因为对方问了个她觉得「过于私密」的问题。但拒绝回应后,她又感到负担。
我能理解这种感觉。我以前也总觉得必须回应朋友,直到近两年才逐渐能坦然做到「不回复」。我也不常「秒回」,同时不会有太大心理压力。尤其是到了晚上9点后,我就不回复了,会选择第二天上午再处理。我发现腾出一段时间统一回复信息,对自己的平静度有很大的帮助。
回复微信的速度,其实折射了关系中的暧昧和心理边界。
首先,人有不及时回复的权利——因为人有独处的权利。现代社会里,社交疲劳的一大来源,是手机制造了「随时在线」的幻觉——别人会假设你既然看到了,就该立刻回应。但现实是,我们可能正忙着工作或只想放空一下。心理学上,这涉及个人界限:一个人有权决定何时、以何种方式回应他人。若对方期待秒回,某种程度上也在越过你的界限。
当然,有时我们会因为等待过久感到焦灼,也正常。依恋理论提醒我们:关系亲密程度,会影响彼此对「及时回应」的期待。在乎回复速度,只是因为我们害怕失去。反过来,如果对方频繁不回,可能意味着你对他的重要性有限,或者他真的想通过不回应拉开社交距离。
这并不总是坏事——这是一种关系信号,提醒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双方的互动。当我们真的更平静地接纳了双方关系可能变差了,也是一种心智成熟的表现。
《无法相恋的两人》
不管怎样,坦诚不是什么坏事情。举个例子,我有个朋友旅游时非常频繁地发来视频,但坦白说,我看了并没有多少情感波动,甚至觉得负担——我是不是该「配合」表现兴奋?后来我学会直接表达:我对高密度旅游照没有特别多共鸣。这之后,我们的沟通反而轻松了。
无论如何,我们最好不要被外界的「回应」速度绑架。尊重各自的心理界限,坦诚承认关系中的差异、流动性和变化,比机械的即时回应更能滋养一段真实的人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