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707年,周桓王组织了一支联合军队攻打郑国,双方在繻葛(今河南省长葛市北)展开了激烈的战斗。经过一番激烈的较量,最终郑庄公带领郑国军队以压倒性的优势击败了联军,这场战争被称为“繻葛之战”。在这场战斗中,郑国的大将祝聃在郑庄公的默许或指示下,精准地射出了一箭,命中了周桓王的肩膀,差点结束了周桓王的生命。史记中记载道:“祝聃射中王臂”,这说明祝聃显然是瞄准了周桓王所在的车驾,试图一箭致命,而不仅仅是射中肩膀以示警告。然而,战场瞬息万变,箭矢的方向难以预料,最终祝聃的箭不小心射中了周桓王的肩膀。
郑庄公与周桓王有着一定的亲戚关系。周宣王时期,周桓王的父亲姬友被封在郑国,而周桓王是周宣王的曾孙,郑庄公则是郑桓公的孙子。两人不仅有血缘关系,郑庄公还身为周天子的臣子。因此,郑庄公为何敢公然用弓箭对准周桓王,显得有些令人疑惑。既然两者有亲戚关系,而且郑庄公还是周天子的臣子,他为何敢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这种情况似乎与周天子王权的衰弱有着密切的关系,而战国竹简揭示了其中的深层原因。
首先,周天子的国力逐渐衰退。任何王朝的衰亡通常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不是突然间发生的。西周便是这样走向衰退的。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建立了西周,但经过170多年的发展,西周在逐渐衰退中迎来了灭亡。周懿王时,狄戎南侵,周懿王被迫迁都避难,这是西周历史上的第一次迁都。之后,周夷王即位时,《史记·楚世家》记载了“当周夷王之时,王室微”,意味着周王室的实力已经大幅度衰退,无法再像以前一样统一和统治各个诸侯。到了周幽王时,周天子的权力进一步削弱,几乎沦为了一个大诸侯,远不如以前那样是天下共主。
根据《竹书纪年》和清华简《系年》等史料的记载,周幽王尝试打破嫡长子继承制,试图将王位传给庶子姬伯服,这导致了王室内乱。太子姬宜臼逃到了申国,并自称“天王”。这场内乱使得周幽王派兵追击太子,最终申侯联合犬戎反攻,攻破了镐京,周幽王和褒姒等人被杀。传统的“烽火戏诸侯”的故事,经过现代学者的考证,已经被竹简中的资料推翻。
周幽王死后,周王室陷入了严重的分裂。一部分大臣支持幽王的弟弟姬余臣称帝,称为“周携王”;另一部分则支持太子姬宜臼,即周平王。在“二王并立”的局面下,周王室陷入了激烈的权力斗争。周平王通过向晋国、秦国、郑国等大国贿赂并将大量王室土地赠送给这些诸侯,从而获得支持。最终,晋文侯在背后暗中帮助,杀死了周携王,立姬宜臼为新天子。但周平王的这种行为进一步削弱了王室的权力,使得周王室的地位变得仅相当于中等诸侯,无法再有效地制衡其他大国。
其次,周朝的威信也大大削弱,许多诸侯不再听从天子的号令。早在周夷王时期,许多诸侯就开始不再听从天子的召唤,甚至有些诸侯在战争中彼此互相攻伐。《史记·楚世家》记载:“当周夷王之时,王室微,诸侯或不朝,相伐。”换句话说,很多诸侯已经不再按时朝见天子,甚至开始相互进行争斗。最典型的例子是周夷王时期的楚国国君熊渠,他模仿周天子的做法,任命自己的三子为王,与周天子平起平坐。
在周幽王时期,诸侯的傲慢态度更加明显。尽管周幽王号召诸侯共同讨伐太子姬宜臼,却几乎没有任何大诸侯响应。而当申侯和犬戎联合入侵周朝时,也没有任何大诸侯出兵援助,导致镐京最终被攻破,周幽王死于非命。由此可见,周朝的权威早在西周中后期就已遭遇了严重挑战,许多诸侯的地位逐渐上升,甚至有些大国的诸侯开始主宰天子的更替。
随着周天子权威的进一步破坏,最终导致郑庄公敢于与周桓王公开对抗。周夷王和周幽王时期,周王室的内斗和分裂让原本维系社会秩序的周礼遭到破坏。《纲鉴易知录》记载,在周夷王时期,天子开始不再亲自接见诸侯,朝贡的礼仪逐渐废止,这严重损害了周天子的威信。而周幽王时期,内政混乱不断,王室的权力斗争激烈,尤其在“二王并立”的时候,周平王为了获得诸侯的支持,不惜贿赂晋国、秦国、郑国等大国,导致王室的权力进一步瓦解。
周桓王继位后,继续做出许多削弱周天子威信的行为。例如,在晋国曲沃代翼事件中,周桓王违背周礼,任意支持一方,导致了诸侯的不满。他没有恢复周天子的尊严,反而使周朝的衰退加剧。在这种背景下,郑庄公果断采取了与周桓王对抗的行动。当周桓王试图削弱郑庄公在朝中的影响力时,郑庄公迅速反击,拒绝再朝觐周桓王,最终引发了“繻葛之战”。
综上所述,郑庄公敢于射杀周桓王的根本原因在于,周天子的权力已经大幅衰退,不再像过去那样能够号令诸侯。同时,郑国的强大和周天子自毁的行为,使得郑庄公不再畏惧周桓王。周天子的威信和实力崩塌,为春秋争霸的新阶段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