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国，每年4月到6月，街头巷尾全是榴莲的味道。热气里裹着一股股甜腻气息，果肉金黄饱满，摊主们一边削皮一边用中文吆喝，什么“包熟包甜”“甜过初恋”，喊得像打仗一样。过去，这一季就像过年，几乎每个摊贩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中国人是真的爱榴莲。数据显示，2023年，中国进口榴莲近85万吨，价值超40亿美元，主要来自泰国和越南，品种以金枕头最受欢迎。要说忠粉，非得是那些飞到泰国，边走边吃，边吃边带的人了，恨不得每颗榴莲都亲自挑过。

泰国农业部的官员有句经典的话：“中国人一咳嗽，泰国果农就得感冒。”这话听着夸张，但一点不假。榴莲出口里，近九成是销往中国市场，这直接让泰国成了靠中国游客吃饭的典型例子。

热闹的景象维持了好多年。摊主们为了讨好游客，自学中文，搞笑标语铺天盖地，有的喊着“吃了会上瘾”，有的打着“甜得像初恋”的牌子。还有水果西施摆摊，不买水果不给合照，整得像打卡景点一样。

热闹归热闹，问题也慢慢酝酿出来了。自2019年开始，一些摊位悄悄贴上了新的中文警示牌。“眼看手不动，捏了就买”“摸一下赔100泰铢”，还有更直白的，“此规定仅限中国游客”。那些字印得大大的，贴在每个角落，防不胜防。

按理说，防损坏能理解，可方式不对味。拍一拍，掂一掂，本是中国人挑水果的老习惯。西瓜要敲，柚子要掂，榴莲自然也得按几下看看熟不熟。结果到了泰国，游客一个动作不到位，就要被摊贩指着骂，甚至直接被赶走。

那种被特别对待的感觉，不用翻译也明白。中文标语直指中国人，哪怕嘴上不说，心里早就咽不下这口气了。慢慢的，社交平台开始炸了，什么“泰国水果滚出购物车”“不再为榴莲上头”，各种抵制声音此起彼伏。

人一少，生意就凉了。曼谷夜市的一个老摊主接受采访时直摇头，说以前一天卖1000斤榴莲，现在勉强卖出100斤。另一家水果市场甚至不得不扔掉近一吨发霉的榴莲，因为没人要。温度高，果肉发酵快，一天下来就是一股酸臭味，连苍蝇都被吸引来扎堆了。

为救市，摊贩们想尽了办法。有人直播带货，一边切榴莲一边表演大胃王吃法；有人把原来的警告牌偷偷换了，变成“轻拿轻放，感谢配合”，甚至打出“按一下打八折”的优惠。更有人摆出免费试吃，主动邀请美女打卡拍照，只求把生意救回来一点。

泰国农业局也坐不住了，开始协调摊主调整态度，生怕丢了大客户。可惜，信任这玩意，一旦碎了，就很难粘回去。国内网友又开始出主意，推荐云南西双版纳的榴莲，说价格便宜，品质也好，不用再忍气吞声出国买。

平替一出，泰国榴莲的处境更尴尬。数据显示，2024年西双版纳榴莲种植面积突破2万亩，预计年产量超8000吨，虽然比不上泰国的规模，但胜在新鲜近便，价格更亲民，一斤只要三四十元，关键是买得舒心。

不少人调侃，现在去泰国不是榴莲自由，而是情绪拉满。走一趟夜市，不是为了挑榴莲，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会被莫名其妙罚钱。这种消费体验，哪怕榴莲再好吃，也让人吃不下了。

摊主们原本想靠学中文迎合中国游客，没想到弄巧成拙。打着爱国消费的幌子，一边嫌弃素质差，一边伸手要钱，怎么看怎么别扭。更何况，中国游客为泰国旅游业贡献了大约三成收入，一年消费金额超过500亿人民币，不是随便谁能替代的。

类似的事也不止水果摊。在泰国，不少针对中国游客的“阴阳菜单”早就臭名昭著。2018年，一位游客在某地餐厅吃了顿海鲜，菜单上写着300泰铢，结账时变成300铢一克，一顿饭下来花了七八百块人民币，气得当场报警。

久而久之，坏印象越积越多。消费者不是傻子，嘴上不吭声，不代表心里没数。一次两次还能忍，多了，终归得用钱包投票。社交媒体上，一夜之间，各种抵制视频和文章铺天盖地，泰国水果成了反面教材。

泰国果农也开始着急了。有的跑到中文平台开账号求情，有的在直播里哭诉求放过。可惜，一边骂一边求，谁又愿意继续掏钱买单呢？用脚想都知道，失去信任，比失去生意更可怕。

经济是冷冰冰的，消费者是活生生的。说到底，尊重才是最好的生意经。哪怕摊主们重新换上笑脸，免单送折扣，心里的疙瘩也不是说解就能解开的。真正想恢复关系，不是打折就行，而是要从根本上学会平等对待。

榴莲再香，脸色再好看，消费体验差了，大家自然会找别的出口。国内水果市场在扩张，海南、广西、云南都在大力种植，几年内就能大面积上市，到时候谁还稀罕飞到泰国受气？

靠中国游客吃饭，不是罪过。可一边靠着中国游客发家，一边摆出一副看不起的嘴脸，就别怪人家另寻出路。真正聪明的商家，不是想着怎么限制顾客，而是想着怎么让顾客心甘情愿掏腰包。

世界那么大，榴莲那么多，哪里不能吃，哪里不香？

这世上，最贵的不是榴莲，是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