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你们坐过那种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的小飞机吗？2019年秋天，我跟俩哥们儿从沈阳飞平壤，就深刻体验了一把。

那飞机叫安148，看着不大，塞满了也就八十来人。里面那装修，嘿，大红座套配蓝地毯，喜庆得跟东北过年贴的窗花似的，挺有喜感。可这喜感没持续多久，飞机一离地，我就感觉不对劲了。

起飞降落那叫一个晃荡，跟坐拖拉机走山路似的。这还不算，飞稳当了也不消停，冷不丁就“轰隆”一声，整个机身跟着哆嗦，窗户框上那油漆皮子都磨秃噜了，看得我心惊肉跳，生怕哪一下抖猛了，直接给我们抖散架了。

要说唯一能安抚我这小心脏的，就是那空姐了。长得是真俊！不是现在网上流行的那种尖下巴、大眼睛，看着就贵气的网红脸。是那种圆润的、富态的，用我老家话讲，一看就有“旺夫相”的漂亮。关键是人家那叫一个稳！飞机颠成那样，她走路带风，笑容一点不带变形的，该干嘛干嘛。看她那样儿，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也不好意思再抱怨了，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哎哟我去”咽了回去——人家姑娘都不怕，咱怕啥？丢份儿！

落地平壤，菊一样的姑娘迎上来

好不容易飞机“哐当”一声落了地，我这悬着的心才算归位。走出机场大厅，一眼就瞧见接我们的人了。穿着朝鲜传统的长裙子，红配绿，颜色挺扎眼，但穿她身上一点儿不显俗，反而挺好看。个头大概一米六出头，皮肤白白的，脸蛋儿圆润饱满，胶原蛋白快溢出来的感觉，化着淡妆。第一眼不觉得多惊艳，但特别舒服，像邻家刚考上大学的妹妹，干净又亲切。

后来知道，她姓李，是我们的导游。五天行程，就由她带着我们仨在平壤转悠。这姑娘身上那股劲儿，就像秋天里静静开着的菊花，不吵不闹，不争不抢，却自有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好看。我们私下都叫她“李导”，也打心眼里觉得，这趟朝鲜游，值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

谦和得让你急不起来

李导说话，那叫一个温柔。声音不大，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我们仨都是急性子，问题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李导，这楼是干嘛的？”

“李导，那雕像啥来头？”

“李导，咱中午吃啥？”

甭管多琐碎的问题，她从来不烦。总是先认真听完，然后微微侧着头，带着浅浅的笑，慢条斯理地给你解释清楚。那感觉，就像夏天喝了一杯温吞的凉白开，特别熨帖。同行的老张，孩子都上初中了，私下跟我嘀咕：“啧啧，这姑娘，谁娶回家真是祖上积德了！跟她过日子，你想吵架都吵不起来，一拳打在棉花上！” 这话糙理不糙。

李导自己还是大学生，在平壤顶顶有名的金策工业大学读大三。行程里有一天，她特意带我们去她学校转了转。

跟我们国内的大学可太不一样了！校园里安静得有点过分。没有勾肩搭背的小情侣，没有穿着热裤拖鞋溜达的女生，也听不到咋咋呼呼的聊天声。偶尔碰到认识的同学，李导也就是笑着挥挥手，或者停下来，很认真地鞠个躬。那份发自内心的谦恭和礼貌，刻在骨子里了。这就是李导给我们的第二个深刻印象：谦和有礼，像水一样，润物无声。

“低调炫富”？家里真有“矿”！

头两天，我们都以为李导就是个勤工俭学的普通大学生。可慢慢地，这“普通”的滤镜就碎了。

首先是她的穿着打扮。衣服看着不花哨，但料子、版型都挺好。最让我们哥几个咂舌的是她的鞋！五天啊，整整五天，我们眼瞅着她换了六双高跟鞋！每一双款式都不一样，都特时髦，尖头的、绑带的、矮跟的、细高跟的…关键是，每双都跟新买的一样，鞋跟锃亮，一点磨损都没有！这可不是穿旧鞋能装出来的。

更大的“炸弹”在她手里攥着呢。她居然拿着俩手机！一个是朝鲜国产的“阿里郎”，黑乎乎的，看着挺朴实。另一个，乖乖，居然是当时全球最火的苹果11！我们几个都是2019年10月底去的，这苹果11上市才一个多月，国内卖得死贵，我们仨都还在观望，舍不得下手呢！这玩意儿在朝鲜，绝对是稀罕物中的稀罕物。这李导，不简单啊！

谜底揭晓：广场边的汉堡亭是咱家的！

这个谜，是在金日成广场解开的。那天阳光挺好，我们忙着拍照留念。一扭头，发现李导没在旁边。再一看，她溜达到广场边上一个小售货亭去了。只见她跟亭子里的人（后来知道是她妈）打了个招呼，很自然地拿起一个汉堡、一瓶可乐，还顺手抄了把遮阳伞，转身就回来了，递给我们遮阳。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分钱没掏！

我们仨交换了个眼神，心里犯嘀咕：这…算不算吃回扣啊？拿公家的东西招待我们？后来找了个机会，装作不经意地问她：“李导，刚那售货亭你挺熟啊？东西拿得那么溜。”

李导抿嘴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嗯，那是我妈妈开的店。”

啊？！我们仨都愣住了。

她接着解释，说广场边这些看着不起眼的小亭子，产权都是国家的，只租给很少一部分私人经营。而且，租金高得吓人！她家，就是这“很少一部分”里的幸运儿。

我们更好奇了：“那…李导，这店一个月能挣多少啊？方便说吗？”

李导笑了笑，语气还是那么平和：“嗯…差不多能顶我爸爸一年的工资吧。”

这话一出，我们更惊了！她爸爸可是金策工业大学的教授！在平壤，那绝对是高收入、有地位的知识分子！好家伙，原来这姑娘是真·家里有“矿”啊！只不过这“矿”，是金日成广场边上一个卖汉堡可乐的小亭子！这“矿”的含金量，杠杠的！

站台离别，QQ成了永远加不上的号

快乐的时光总是飞快，五天眨眼就过。该回家了，我们坐火车离开平壤。

站台上，暮色四合。跟李导相处这几天，真感觉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我们仨都提前准备了点小礼物。我把自己用着还挺顺手的充电宝塞给她：“李导，这个你拿着，出门方便。” 她也没假客气，笑着说了声谢谢，很自然地就接过去装进自己包里了。看她忙着跟其他游客告别，我们也没好多聊。

临上车前，我们互相留了QQ号（当时想着这个可能比微信通用点）。隔着车窗，我们使劲挥手，扯着嗓子喊：“李导！常联系啊！”“明年有空我们还来！”“QQ加你啊！通过一下！”

火车“况且况且”开动了，李导的身影在站台昏黄的灯光下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挥手的剪影。

回国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找到那张写着QQ号的小纸条，激动地输入号码，发送好友申请。等啊等…没反应。第二天，又试了一次…还是没动静。我琢磨着，是不是网络问题？或者朝鲜那边限制？过了一个星期，我又试，依然石沉大海。

心里有点不得劲，在微信小群里问老张和老王：“哎，你俩加上李导QQ没？”

老张秒回：“加个屁！我加了八百遍了！一点动静没有！”

老王也冒泡：“我也是！显示发送成功，然后就没然后了。号码没抄错吧？”

我们仨核对了一下，号码一模一样！这就奇了怪了！是朝鲜的网络墙太高？还是当时匆忙，李导写错了？或者…这短暂的相遇，就像一场美好的梦，醒了就再难续上？

这事儿成了我们仨心里一个小小的结。我们约好了，等疫情过去，国际旅行方便了，一定要再找机会去趟平壤。不为别的，就为了当面问一句：

“李导，当年站台上留的那个QQ号…是不是写错了啊？我们仨，可一直没加上呢！”

后记

朝鲜的很多记忆，随着时间有点模糊了。但那架颠簸的小飞机，李导在金日成广场边自家小亭子前安然自若的身影，还有平壤站台上她在暮色中挥手的轮廓，却越来越清晰。

她身上那种“淡雅如菊”的沉静，“谦和有礼”的温润，和“家里有矿”（汉堡亭版）却丝毫不张扬的低调，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气质。那串永远加不上的QQ号，像一个小小的遗憾，也像一个念想，提醒着我们，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这样一位特别的姑娘。

她让我们看到，真正的“富足”，未必是金山银山。也许就是广场边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小亭子，是待人接物时那份不卑不亢的从容，是无论生活高低起伏，都能保持如菊般的恬淡心性。 这趟朝鲜之旅，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