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马岛的晨雾还没褪尽,王老大的 “渔家乐” 木牌就在码头上晃出影子。“今天南风转北风,扇贝正张着壳晒太阳呢。” 他蹲在船头绑着潜水服,橡胶裤管里还卡着昨晚的沙粒,“这玩意儿娇贵,得趁退潮前捞,不然壳一闭,肉就缩成豆了。”
跟着他跳上渔船时,露水把船板浸得发滑。王老大发动马达,船尾搅起的浪花里,突然窜出条银光闪闪的鲈鱼。“看,这是养马岛给咱打招呼呢。” 他咧着嘴笑,露出被海风磨出裂纹的牙,“都说岛上的‘后海’沙滩美,可真正的宝贝,得往深海走。”
扇贝笼刚提出水面,我就被那股子鲜气撞得鼻子发痒。笼格里的扇贝个个张着壳,嫩黄的贝柱裹着透明的裙边,海水顺着网格往下滴,在甲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这叫栉孔扇贝,养马岛的海水咸度正合适,养出来的贝柱甜得能当糖吃。” 王老大随手拿起一只,用小刀撬开壳,挖起贝柱往我嘴里塞 —— 那股清甜混着海水的微咸,在舌尖化开时,像含了颗刚从海里捞出来的水晶糖。
船行到一片平静的海域,王老大突然从舱底拖出个铁架子,架在船尾的炭火上。“现烤的才叫够味!” 他把扇贝挨个摆上去,壳朝下的一面很快滋滋冒起白汽,“别加调料,就撒点岛上的海盐,鲜味才能跑出来。”
炭火越烧越旺,扇贝的壳慢慢由青转红,贝柱渐渐鼓起来,裙边卷成好看的波浪形。王老大用夹子翻个个儿,海盐遇热化成水珠,渗进贝肉里,瞬间腾起一股勾人的香气。我急着伸手去拿,被烫得直甩手,惹得他哈哈大笑:“急啥?这鲜是跑不掉的。”
终于咬到第一口时,贝柱的弹嫩和炭火的焦香在嘴里撞了个满怀。海盐的咸鲜把贝肉的甜衬得愈发明显,连裙边都带着股韧劲,嚼起来咯吱作响。王老大坐在船舷上,手里捏着只烤扇贝,望着远处的养马岛轮廓说:“好多游客就知道在岛上看海,哪晓得这甲板上的滋味?”
下午跟着王老大回岛,路过码头的海鲜摊,看见笼里的扇贝个个饱满,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王老大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离了这船板上的炭火,缺了这海风里的咸,再鲜的扇贝也少了魂。”
临走时,王老大往我包里塞了袋扇贝丁,说回去炒蛋也好吃。可我总惦记着甲板上的那口热乎 —— 贝柱在齿间爆开的甜,炭火燎过的焦香,还有王老大说的那句 “够味”,都混着养马岛的海风,成了藏在记忆里的勾人念想。就像他说的,养马岛的好,不只是沙滩和海浪,还有这藏在深海里,只给愿意出海的人尝的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