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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色导管

（六）

"江主任！"护理部主任踩着高跟鞋，脚步声尖锐地刺破凝滞的、充满死亡气息的空气，匆匆赶来。她胸前的工牌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晃动，"家属需要签署遗体解剖同意书...关于医疗事故调查..."

话音未落！

"呃------嗬嗬......"一直攥着江沉舟袖口的老妇人突然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呜咽，干瘪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起来，脸色瞬间由惨白转为骇人的青紫。她抓住胸口，仿佛要将那颗破碎的心掏出来。

"大娘！"江沉舟和护理部主任同时惊呼。江沉舟伸手去扶，手臂环住老人瘦弱的肩膀，试图让她顺气。

就在这一瞬间，当老妇人因痛苦而侧过头，散乱的花白头发滑落，露出她枯瘦的后颈——

江沉舟的动作骤然僵住！

在老妇人后颈靠近发际线的位置，一个硬币大小的暗红色斑块，如同死亡的印章，清晰地烙印在苍老的皮肤上！

那形状、那色泽、那位置……和小菲锁骨下的斑块，和刚才第八位死者锁骨下浮现的斑块，如出一辙！这绝非巧合！这是某种病理标记！是毒物在体内沉积的烙印！

解剖刀划开胸腔的冰冷幻象在江沉舟眼前轰然炸开！不是幻象，是六年前法医报告书上冰冷的铅字，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心肌组织检测出异常金属沉积物，经光谱分析，钴元素含量超标基准值1200倍。"

当时，悲痛欲绝的他，被"罕见并发症"、"不幸的医疗意外"这样的结论所安抚，甚至说服。直到三个月前，在第六起案件的尸检报告中，他再次看到了那个相同的、触目惊心的数值——1200倍！

巧合？不！这是谋杀！是系统性的、披着医疗科技外衣的、冷酷的谋杀！这斑块，就是铁证！

"让王组长带鉴定科的人，现在！马上去车库！截住那辆灰色厢货！证据就在车上！"江沉舟的声音低沉得可怕，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平静。他将装有新拾获导丝的证物袋一把塞进助理小吴手里，力道之大让小吴踉跄了一步。"盯紧！这是串联所有案子的关键物证！化验断口匹配！"

话音未落，他已如一道离弦的箭，冲向安全通道的门。白大褂的衣摆带起一阵冷风，扫过地面，卷起几片散落的法文报告纸页。

安全通道厚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重重闭合，隔绝了走廊的灯光和喧嚣。应急灯惨淡的绿光，将他在楼梯间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最终扭曲成一个巨大而沉默的十字架，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解开衬衫领口最上方的纽扣，仿佛那布料勒得他无法呼吸。锁骨下方，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烧般的刺痛。他伸手按住那里，指尖隔着衬衫，清晰地感受到一片正在悄然扩散的、边缘微微凸起的暗红色区域。

那里，也有一块"死亡印记"。是女儿的血债，也是他深入这片黑潮的代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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