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这片被江河湖泊滋养的鱼米之乡,其美食版图既有市井的烟火气,也有宴席的典雅风。而一碗热干面与一盘清清蒸武昌鱼,恰好构成了这风味交响曲中最具代表性的两个乐章。
热干面,是武汉乃至整个湖北最铿锵有力的早餐宣言。它不属于闺房,只属于街头巷尾,属于行色匆匆却又愿意为它驻足片刻的人们。碱水面在沸水中焯烫,捞出后淋上香油,快速抖散。摊主手法娴熟,抓面、掸面、调味,一气呵成。最关键的是那勺浓稠的芝麻酱,如同给面条穿上了一件醇香的外衣。再佐以萝卜丁、酸豆角、葱花、酱油、醋等,食客接过碗后必须立刻搅拌,让每一根面条都均匀地裹上酱汁。
吃热干面,讲究的是一个“快”字。站在路边,或边走边吃,是武汉独特的风景。入口,先是芝麻酱的浓郁香气霸占口腔,随后是碱水面的筋道弹牙,萝卜丁的脆爽和酸豆角的酸冽则恰到好处地化解了酱料的腻。它不汤不水,干香浓醇,以一种最直接的方式提供上午所需的热量与满足感,充满了江湖儿女的爽利与干脆。
如果说热干面是江湖,那清蒸武昌鱼便是大雅。作为湖北宴席上的经典名菜,它彰显的是鄂菜对“鲜”的极致追求。“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毛主席的诗句更让其名扬天下。正宗的武昌鱼(团头鲂)鱼形优美,肉质细嫩。
这道菜的做法大道至简——清蒸。唯有最新鲜的鱼才敢经此烹饪。处理干净的鱼身剞上柳叶花刀,铺上姜片、葱段,入沸水锅中旺火急蒸。出锅后,拣去旧葱姜,重新铺上新鲜的葱丝、红椒丝,淋上蒸鱼豉油,最后一勺滚油“刺啦”一声浇下,瞬间激发出所有的鲜香。鱼肉洁白,轻轻一拨便如蒜瓣般散开,入口鲜甜嫩滑,毫无土腥之气,尽显鱼之本味。
从街头巷尾的酣畅淋漓,到宴席餐桌的清雅鲜甜,这一碗一面,一俗一雅,共同勾勒出湖北美食包容而丰富的性格,也诉说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对生活的热爱与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