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一直试图通过各种手段向美联储施压，其中就包括意在迫使鲍威尔辞职或促使其降息。这背后反映出特朗普对经济政策的强烈干预倾向。过度装修这场“斗争”，一方面显示出特朗普对经济数据的不满，希望通过改变美联储领导或货币政策来刺激经济增长；另一方面也引发了市场的不确定性，投资者对美联储独立性的担忧加剧。这场斗争不仅关乎经济政策的走向，也对金融市场的稳定产生着潜在影响，成为当前美国经济领域的一个重要焦点。

特朗普政府正将美联储一项25亿美元的总部翻新工程作为政治武器，对主席鲍威尔发起一场日益激烈的公开施压运动。“新美联储通讯社”分析认为，特朗普试图通过侵蚀鲍威尔公众信任度，迫使其在利率政策上作出让步，甚至最终辞职。

近日，白宫围绕美联储装修的抨击持续升级，白宫高级顾问通过社交媒体嘲讽美联储装修为浪费，白宫预算主管Russ Vought则致信鲍威尔提出质询。

美国总统特朗普则公开表示，他认为解雇鲍威尔的可能性“非常低”，但紧接着补充说，“除非他因欺诈而必须离开”。

有“新美联储通讯社”之称的华尔街日报记者Nick Timiraos最新文章表示，围绕建筑装修的争议，实质上已将斗争从政策辩论转移至更具公众影响力的舆论场。

通过将焦点对准一个具体的政府开支案例，而非深奥的货币政策，特朗普的盟友试图在政治上重创鲍威尔。此举旨在动摇市场对美联储独立性的信心，并迫使鲍威尔在捍卫机构信誉与屈从政治压力之间作出艰难抉择。

面对压力，鲍威尔表示将捍卫美联储的独立性。Timiraos文章称，鲍威尔在公开和私下场合都明确表示，他认为保护美联储不受政治干预地设定利率的能力是其任期剩余10个月的关键目标：

辞职，或者不战而退，都将使鲍威尔成为削弱他一直誓言要维护的独立性的同谋。对鲍威尔而言，这一立场并非体现个人野心，而是致力于为未来的美联储主席维护机构权威。

法律之外的舆论战场

特朗普政府对鲍威尔的攻势在最近几天迅速升级。

白宫高级政治顾问James Blair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张将鲍威尔描绘成法国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AI图片，并配文“让他们吃基点吧”。白宫预算主管Russ Vought则致信鲍威尔，就翻新工程的成本问题提出尖锐质询，暗示他可能误导了国会。

Timiraos的文章指出，特朗普政府此次行动的真正战场，并非法庭，而是公共舆论。根据创建美联储的法律，其理事只有在“有正当理由”（for cause）的情况下才可被解职，这通常被解释为渎职或严重失职。

法律专家普遍怀疑，仅凭建筑项目成本超支，政府很难在法庭上获得罢免鲍威尔的支持。最近一项最高法院的命令也暗示，总统解雇某些联邦专员的权力并不适用于美联储。

因此，白宫的策略似乎更侧重于政治破坏。Timiraos认为，一篇早前由前美联储经济学家发表的、关于总部翻新成本膨胀的报告，在数月后被特朗普的忠实支持者发掘出来，他们还将其打造为一把“大头棒”。他们的目标是，通过羞辱鲍威尔来迫使其辞职，或者为一场可能获得法庭认可的罢免行动积累“证据”。

对于依赖信誉来有效运作的机构而言，被迫将精力从货币政策转向辩护其开支选择和施工管理，本身就是一种削弱。与利率的点阵图相比，大理石和建筑成本是公众更容易理解和产生共鸣的话题。

争议核心：25亿美元的翻新工程

此次争议的中心是美联储数年来对其华盛顿总部的翻新工程。该项目涉及两座主要建筑：于1937年完工的Marriner S. Eccles大楼和1970年代增建的William McChesney Martin大楼。美联储是自筹资金的机构，并曾在2000年获得国会明确授权，可以扩建或改造其建筑。

据美联储解释，工程成本超支的部分原因是遇到了不可预见的施工状况，例如超出预期的石棉、土壤中的有毒污染物以及高于预期的地下水位。此外，为满足地方规划部门对建筑风貌保护的要求，设计方案进行了修改，包括增加地下空间以弥补地上空间的损失，这些都推高了项目总价。

在上个月的一次国会听证会上，鲍威尔曾反驳有关项目使用高光泽饰面推高成本的说法，并指出这些设计早已从计划中取消。但白宫方面显然没有接受这一解释，预算主管Russ Vought的信件以及将三名特朗普助手安插进相关规划委员会的举动，都表明政府计划让该项目持续处于公众关注之下。

鲍威尔的坚守：捍卫美联储的独立性

据Timiraos，面对空前的政治压力，鲍威尔已在公开和私下场合明确表示，捍卫美联储不受政治干预地制定利率政策的能力，是他剩余10个月任期内的关键目标。

他认为，辞职或不战而退，将等同于与削弱机构独立性的行为同谋，这不仅关乎他个人，更关乎为未来美联储主席保留制度权威。

对鲍威尔而言，维护独立性是确保美联储信誉的基石。历史上，失去独立性的央行往往难以维持市场信任和有效控制通胀，最终导致更高的长期利率。

Timiraos在文章中提到，这场对峙甚至可能演变为一场制度僵局。美联储控制着自己的建筑、财务和安保系统。这意味着，即便特朗普宣布解职，鲍威尔理论上仍可以继续在美联储总部工作，直到法庭批准罢免或参议院确认继任者。

当前白宫对美联储的施压策略，与历史不无相似之处。理查德·尼克松总统在1972年大选前曾对时任美联储主席阿瑟·伯恩斯（Arthur Burns）施加压力。

当时，尼克松政府为迫使伯恩斯维持低利率，曾向媒体泄露虚假消息，称伯恩斯在提议全国工资和物价管制的同时，自己却在寻求加薪。这种通过攻击个人品行和管理问题来达到政策目的策略，如今似乎正在鲍威尔身上重演。

本文来自：华尔街见闻，作者：叶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