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的六月,那一天的奉天,天色阴沉,看不出几根阳光。张学良一身肃穆地回到帅府,外头不少人按耐不住窃窃私语。这场突如其来的哀丧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砸在所有人心头。可刚到门口,就看见五姨太张寿懿,浓妆艳抹,旗袍明晃晃的,和几位姨太太笑语盈盈。张学良快步冲上前,嗓门不觉高起来——你这样打扮,是给谁看?周围空气霎时变得发紧,张寿懿眼眸里闪过一丝愠色,但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低头耳语几句,张学良愣了下,随即点点头,不再吭声。
张寿懿的身份和出生,放在那个年月颇为特别。她母亲王松岩是个有名的京剧名伶,父亲则是袁寿山,一度当过黑龙江的将军。家里是个你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名门。寿懿自小跟着母亲漂泊,父亲早逝,母亲唱戏维生,她读书用功,不肯辜负母亲的心血。这些年,奉天女学里头,她总算也混成了个风头人物。也许她习惯了被人看,总要让自己光鲜亮丽一点?
事情往前倒,还得提彼时的张作霖。1906年那个黄昏,他去奉天女子学堂参加结业礼。寿懿一袭长裙站在台上,字正腔圆,把周围一些大老爷们都看呆了。张作霖回来后食不下咽。他看对了人,就是盯死了她。那年张作霖三十一,寿懿才二十出头。他直接扔下一千大洋上门提亲,母女俩却没一个点头。寿懿站在廊下问你能保护我一家不受欺负吗?张作霖说我的女人只能欺负别人。
这样一句话,让寿懿点头进了门。是看重男人的气魄?还是无奈?有人说她贪图权势,有人又说她只是识时务——这两种说法放到现在,也对也不对。
张作霖后来就独宠她,其他几个姨太太都不得要领。不同的是寿懿拿私房钱做善事,不太谋私利,有点像当时那些图强的新女性。她喜欢和外人打交道,张作霖每逢大场面都要带着她。别人说她手腕软硬兼施,哪里有沾火星的地方哪里就有她哄劝或者周旋的身影。
她不管别的姨太太怎么想,但她的名气渐渐大起来。有人抱怨她太招摇,有人又觉得她帮丈夫挡了不少烫手山芋。女人心事,男人未必能懂。她也没法左右所有人的好恶,就是处在风口浪尖上游走。有点像箭锋上的羽毛,轻飘但锋利。
可张学良这边,和她总归不太对付。张学良的母亲赵春桂,是张作霖发迹前的结发。她不肯向妾妃低头,甚至还搬出府去。后来张作霖直白断了月供,母亲郁郁成疾而亡。这口气,张学良一直咽不下。他厌烦大帅府那些花枝招展的姨太太,也觉得寿懿就是个虚荣女人。每当他出言不遜,张作霖要训他,寿懿却常在一旁劝解,但张学良不领情。
当时东北局势风雨飘摇,日本虎视眈眈。张作霖倒在了皇姑屯,日本密谋酿成的那场爆炸,将一个家的天顶轰塌。说句难听的,若寿懿不是出身伶仃,也许不会在人情冷暖上练了这副本事。
张作霖重伤,是寿懿把他揉进自己那间小洋楼。张作霖咽气前还念叨让小六子快回来。张寿懿满脸泪痕,却头脑清晰。她压下悲痛,扛住指责,镇住了整个帅府。没人敢哭,也没人去抱怨。她第一个反应不是自怜,而是关心怎么骗过日本人的眼线。可以说这样的决断力和胆量,在那种生死抉择前面,确实叫人折服。
她出主意,让所有姨太太们涂脂抹粉、喝茶聊天,甚至让大家打牌。你说她荒唐吧,实际上这是在演戏。日本探子进来,看到大帅府里热闹非凡,都以为张作霖还活着。寿懿还密电张学良,让他马上赶回来。这个细节外头许多材料没提,但查阅东北地方志以及辽宁省档案馆出的相关口述回忆,有提及过寿懿临危不乱,掩护了张作霖死讯,保住了奉天大局。
她安排得天衣无缝,日本人摸不着头脑。半个月后,张学良才秘密进了帅府。他看到的第一幕还是寿懿穿着艳丽旗袍,妆容精致,一边笑迎客人一边耳语吩咐。这一次张学良彻底怒了。一句你花枝招展究竟干嘛!寿懿委婉提醒,一切是权宜之计,门外眼线遍布。张学良这才会心一笑,态度急转。这情节真真假假,连亲历者都有不同说法。张学良事后有了感激,但那会心的转变,其实也许不过是权宜之计,未必是认同。
等稳住阵脚,三天后,五姨太才敢放声痛哭,带领府上大公开启丧事。
看似荒诞,实则生死一线。寿懿的掩饰,给帅府争来了喘息的时间。要说她厉害,那也未必,只能说牌打得漂亮。如果换成张学良母亲那样温和的女人,未必撑得住局面。
但是即便如此,有媒体公开质疑,寿懿是否又太泼辣?为什么不能“正经”一点?难道大帅府成了妇人吵闹的场所?也有人评论,说她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甚至东北后来能稳定三年,寿懿功不可没。这些声音杂乱,有人夸她,也有人不屑。
再来看更隐秘的细节,寿懿的善款,大多救助的是奉天本地的孤儿寡妇。她资助过20多家女学,甚至替北大女生募过捐。资料可查,1919和1922两次奉天女学筹款名录里,都有张寿懿之名。这些东西外人不见得看得出门道,只觉得她大方,“肯花钱保名”。
寿懿终其一生,始终没和张学良真正亲厚。晚年在哈尔滨,她写信给张学良,说“各人有各人的家业,身世变化老天安排。”情分淡漠,有点心寒,也有点豁达。不知道这是她心底的真实,还是说被裹挟进无解的局里,自顾自找了退路。前后矛盾的地方就在于,她既想做一个名媛,又拼命想把自己装作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这话没人能全信,也没人能全盘推翻。
老百姓记得她,更多是因为她敢作敢为。东北后来局势转稳,日本人三年不敢大举进攻,寿懿的那场“假象游戏”,成了当年典例,一度传为美谈。但这种果断,不是谁都有。张学良当年觉得她多事,转头却离不开她的计谋。到底是认同还是不认同,反反复复,没人给得出标准答案。
寿懿1965年病逝,人们提起她,总带着点稀奇,也许更带着点敬畏。她把一个权力和风险都推向极致的角色,演绎出民国乱世的另一面。至于她是不是真的狠心忘情,还是只是被逼出来的,也只能说,谁都没看明白头尾。
时至今日,网络上关于张寿懿的故事还时有人提起。但真真假假常常分不清。她跟张作霖的感情,有人说貌合神离,有人又说风雨同舟。但她临危应变,确实算得上角色里最能扛事的一个。东北一度依靠她的镇定和心机挺过最危急的时间段。也许身处风暴中心的人,冷静和激烈,胖瘦长短,都得自己斟酌着来。
历史让每个女人去背起一个家,或者说,她自己去琢磨怎么不让这家毁在自己手上,行不行不一定,风光也未必。谁又能全懂她到底怎么想?但决断的那一刻,大多还是靠自己,那一身浓妆的背后,其实是不想让外人看透的紧张和克制。
后来再没人能准确地描述,张寿懿那天画的妆容到底是怎样的样子。不管外人说漂亮还是浮夸,对她本人而言,大概那层脂粉,才是一种保护色。她聪明,有时太聪明了,聪明到让人觉得有几分冷酷。但剧情走到这一步,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不强作镇定?也许答案藏在她笑着迎人的那一瞬。
其实谁懂历史上这些“淡抹浓妆”的人,到底是在给谁看?也许只是在给自己一点信心,给身边人一丝喘息。说到底,也没什么道理好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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