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AI横行的时代，ChatGPT 等智能工具似乎无所不能——写诗、创作剧本、撰写论文，样样精通。它们就像知识界的"万金油"，让人不禁感叹：人类还有什么工作是AI无法替代的吗？然而，一位来自康奈尔大学的历史学家 Jan Burzlaff 博士，却用一项令人深思的实验，给出了出人意料的答案。

不应被"遗忘"的血泪故事

Burzlaff 博士是纳粹德国研究领域的权威专家，他决定用最极端的历史案例——大屠杀幸存者的证词来测试AI 的能力。他让 ChatGPT 总结一位名叫 Luisa D. 的七岁犹太女孩的集中营幸存经历。这段证词中有一个令人心碎的细节：在生死攸关之际，Luisa 的母亲割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入女儿干裂的嘴唇，只为给她"一丝微弱的湿润"，让她活下去。

然而，当 ChatGPT 完成总结后，这段感人至深的细节却消失了！AI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只记录了事件的大致轮廓，却完全忽略了其中蕴含的人性光辉与深沉痛苦。

“AI完全忽略了这些幸存者所遭受的情感折磨”，Burzlaff 博士痛心地说道，“它无法理解人类苦难的复杂性和深度。”

这篇题为 Fragments, not prompts: five principles for writing history in the age of AI 的文章被发表在Taylor & Francis旗下期刊 Rethinking History 上。

文章摘要：

This article offers five principles for historical writing in the age of generative AI — principles shaped not by fear of machines but by a confrontation with their fluency. As tools like ChatGPT increasingly saturate education, research, and public discourse, historians must reckon with what these systems can and cannot do. They summarize but do not listen, reproduce but do not interpret, and excel at coherence but falter at contradiction. Through close engagement with five Holocaust testimonies recorded in 1995 – from Poland to La Paz to Connecticut — this essay refuses narrative smoothness in favor of fracture, silence, and ethical entanglement. The stakes are not technical but epistemological: What becomes of history when it is made machine-readable? And what remains essential to the historian’s craft? Grounded in archival work with survivor testimony alongside AI outputs, I insist that historical writing is not an output but a risk — a form of presence, of dwelling, of making meaning where no prewritten frame will do. It is not about outperforming the machine but about sounding nothing like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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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解读历史能力的"试金石”

当我们回望黑暗的历史，回望历史上那些极端的种族灭绝事件，看到的不仅仅是数字上的惨烈，更是人性深渊的集中体现。幸存者的证词中充满了无法用语言完全表达的痛苦、恐惧、绝望，以及在最黑暗时刻依然闪烁的人性微光。

Burzlaff 博士进一步分析了 ChatGPT 对其他幸存者证词的总结，发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趋势：AI虽然能够识别一些历史学家可能忽略的角度，但同时也倾向于将复杂的历史事件简化为非黑即白的判断，从而忽略了历史的道德模糊性和复杂性以及那些充满了矛盾、沉默和无法言说的痛苦，这些恰恰是历史的本质。例如，AI可能会将大屠杀幸存者的生存经历总结为“韧性”，而忽略了他们在极端环境下所经历的痛苦、挣扎和道德困境。

“如果AI连大屠杀证词都无法准确理解，那么它也必然无法理解其他更微妙的历史事件，“Burzlaff 博士强调道。大屠杀证词成为了AI能力的"试金石”，在这里，AI追求的"平滑"和"总结"与历史需要保留的"断裂”、"沉默"和"伦理重量"发生了直接冲突。

历史学家比以往更加重要

微软最近的一项研究将历史学家列为最可能被AI取代的职业之一，但 Burzlaff 博士的研究恰恰得出了相反的结论。在AI时代，历史学家的重要性不降反升！

"AI只能总结，不能倾听；AI只能复制，不能解释；AI只能追求逻辑一致性，却无法处理矛盾，"Burzlaff 博士写道。这些能力恰恰是历史研究的核心。历史不是简单的事实堆砌，而是对人类经验复杂性的深入理解和诠释。

随着 ChatGPT 等工具越来越普及，它们正在渗透到教育、研究和公共话语的各个领域。历史学家们必须认清这些系统的能力和局限，否则我们面临的危险不是AI能否识别意义，而是我们是否还会继续识别意义。

历史学家的"生存指南"：

如何在AI时代保持独特性？

面对AI的挑战，Burzlaff 博士提出了五点建议，帮助历史学家们在AI时代保持自己的独特性：

避免模式化思维：AI依赖模式、频率和相似性来运作，但历史学家应该避免被模式所束缚。历史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充满了独特性和不可预测性。就像每一片雪花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个历史事件都有其独特的背景和意义。

重视个人经历：历史是由无数个人经历组成的，AI无法理解这些经历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大屠杀幸存者的证词之所以珍贵，正是因为它们记录了个体在极端环境下的真实感受和选择。历史学家应该更加关注这些个人故事，因为它们才是历史的真正血肉。

保持批判性思维：AI提供的信息并不总是准确的，历史学家应该保持批判性思维，对AI提供的信息进行严格的审查和评估。就像对待任何历史资料一样，我们需要问：谁创造了这些信息？为什么？它遗漏了什么？

注重伦理和道德：历史研究不仅仅是学术活动，更是一种伦理和道德实践。特别是在处理大屠杀、种族灭绝等创伤性历史时，历史学家应该时刻关注历史事件对人类的影响，并努力维护历史的真实性和尊严。我们不是在处理抽象的数据，而是在对待真实的人的痛苦和记忆。

保持人文关怀：历史学家应该始终牢记，历史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人类，为了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就像Burzlaff博士所说：“作为历史学家，我们不应该试图’超越机器’，而应该听起来完全不像机器。”

AI的出现无疑给历史研究带来了新的机遇和挑战。它可以帮助历史学家处理大量数据，发现新的研究角度，但永远无法替代历史学家对人类经验的理解和诠释。

历史学家们需要不断学习和适应，才能在这个AI时代继续发挥自己的重要作用。毕竟，正如 Burzlaff 博士所警告的，“赌注不仅仅是像这个案例中的大屠杀记忆，而是世界各地的社会将如何在预测时代记住和解释他们的过去。”

期刊 Rethinking History 为各个专业领域的历史学家提供了尝试新方法来呈现和解读历史的平台。期刊挑战了传统的历史研究方法，重新审视了传统范式，为实践者和理论家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论坛，让他们能够辩论并拓展这一学科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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