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用堆/文 卢吉雄/朗诵

曾经做了一个梦，梦境非常清晰。

我回到了生我养我的那个院子，走进奶奶住的房间。我不想打扰奶奶，只想找个地方休息。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可以休息的地方。我只有坐在奶奶床边，看着奶奶安详地躺在床上睡觉。我不忍心打扰她，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但我还有事要走，只有强忍着把她老人家叫醒。我轻声呼唤:“奶奶，奶奶！”她仿佛没有听见，还在安静地睡着。我慢慢提高嗓门:“奶奶，奶奶！我是堆啊！”她听到了，翻身坐了起来，还指点江山似地给我说了些什么。忽然，天气大晴，瓦蓝瓦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正是:雨过天晴云破处，似玉非玉胜似玉。这时我的梦也醒了。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梦见奶奶，梦中的奶奶是我从小到大认准的亲奶奶。

后来长大了，家人告诉我，梦中的奶奶不是我们的亲奶奶。亲奶奶，生下伯伯、姑姑和父亲后，就过早地离世了。亲奶奶去世时我的父亲还不到三岁。后来我专门问过父亲，问他记不记得亲奶奶，他说他一点也不记得。

亲奶奶是姬家村的，姓姬，是个老姓。虽然没见过她，但从长辈的口中知道，她是一位很聪慧、很善良、很能干的奶奶。这让我始终对奶奶抱有一颗敬畏怀念和感恩之心。

小时候，我经常随父亲去给奶奶上坟，后来，人民公社平整土地，坟也被平了。爷爷去世时，父亲曾设法去找亲奶奶的遗骸合葬，最终未能找到，留下了全家人的遗憾！愿亲奶奶在天之灵能感知父辈和子孙们的良苦用心和孝心。但愿奶奶在另一世界能与爷爷和睦相安，保佑子孙后代无灾无难！

梦中的奶奶，姓段名兰，是段湾村人。身体微胖，性格开朗，心底善良，吃苦耐劳，任劳任怨。作为爷爷的续弦，奶奶自己未生育一男半女，她把我们的父辈视为己出，在生活十分艰难的情况下，把父辈们一个个养大成人成家。这份功劳值得我们后辈敬仰！这份恩情值得子孙后代永远铭记。

我清楚地记得:夏天，太阳刚一落山，奶奶就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铺上苇席，天黑了奶奶忙完一天的家务，就陪着我们躺在席上乘凉，她一边摇着扇子，帮我们驱赶蚊虫，一边指着深邃的夜空让我们数星星。口中不断念着:青石板，石板青，青石板上钉银钉的谜语。她还让我们指认勺子星，给我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小时候生活十分困难，经常吃不饱肚子，冬天一放学，就跑到奶奶屋里，奶奶从火炉里拿出一块烤红薯，我一边暖手，一边吃着，那时我感觉奶奶的烤红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农村不但生活条件不好，卫生条件也不好，小孩子经常闹肚子疼。按现在的说法就是消化不良。遇到这种情况，奶奶先用二丑和面，烙成薄饼让我们吃，吃了一泻肚子，肚子就不疼了。有时候，我们肚子疼得厉害，奶奶就给我们揉肚子，揉着揉着我们就睡着了，一觉醒来，肚子就不疼了。

那一年伯母突然去世，处理完伯母的后事，伯伯又赴新疆工作，大哥瞬间成了孤儿。爷爷奶奶便又承担起抚养大哥的重任。奶奶更像是当妈的，大哥的衣行住食，她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一直到大哥结婚成家，她才把心放下。可以说，如果没有爷爷奶奶就没有大哥的生命，就没有大哥现在的家，也没有大哥的一切！

最让我刻骨铭心的两件事是: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我们院里的榆树叶榆树皮都吃光了。奶奶最后把牛皮做的辘辘绳泡了又泡，煮了又煮让我们吃。但怎么嚼也嚼不烂，还有很浓很浓的硝味，但是为了充饥，也只能强忍咽下。另一件事还是三年自然灾害期间，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奶奶只有把棉花壳、玉米芯做成淀粉蒸成窝窝头让我们吃。这窝窝头不仅无味，还粗糙拉喉咙，非常难吃，吃后肚胀难受大便干结拉不出来，奶奶就让我们趴在她的腿上，用筷子从肛门里一点一点向外剜。每每想起这些，奶奶的所做所为都深深地感动着我！她老人家是那么平凡，又是那么高尚伟大，她无私地养育了不是亲生的儿女，成就了一个圆满的家，

奶奶去世时，我在部队工作，未能见上老人家最后一面，这成了我心中最大的遗憾！

奶奶呀！您虽不是我的亲奶奶，但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的亲奶奶！您为我们无私奉献了您的一生，可谓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在我们心中您和亲奶奶一样享有崇高的地位和威望！您勤劳、友善、贤良的品格和博大的胸怀，成为留给我们最宝贵的精神财富。我们永远怀念您，敬仰您，感谢您，感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