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一些同事讨论长寿医学时,我能感受到他们心中潜藏的疑虑。那一瞬间的沉默、侧目而视,甚至微微的冷笑,仿佛在传达着一种共同的担忧:如果人们不再生病,医生是否会失业?
然而,这种想法就像认为餐馆会因人们在家做饭而倒闭一样,显得极其片面。实际上,当人们的生活更长久、更美好时,医生的工作并不会减少,反而会变得更加有趣和重要。长寿医学的成功实施,意味着医学进入了一个更加先进的阶段。
随着现代医疗的发展,我们的角色逐渐被局限在了反应式的范畴——我们成了问题的解决者,成了人们在出现问题后才会联系的“灭火器”。虽然我们在救助患者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这往往是以牺牲长远健康为代价的。医学的真正意义,不仅在于延长生命,更在于丰富生活。它关乎保持老年人的运动能力,让他们能够继续舞蹈;保护他们的独立性,让他们能够单独旅行;维护他们的思维敏锐度,让他们能够享受交谈与回忆。长寿医学正是与这一愿景完美契合。
坦率地说,生活到八十、九十岁甚至超过一百岁的人,并不会让医生失业,反而会为我们创造出更多帮助他们蓬勃发展的机会。膝盖和髋关节,尽管我们希望它们能终身保养,但实际上,它们并没有终身质保。如果一个人在七十八岁时滑雪,七十九岁时很可能就需要更换膝关节。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肩关节、髋关节等高性能关节。
而筛查工作也不会消失。结肠镜检查和内窥镜检查仍将是更活跃、更参与的患者群体中常规的护理项目。生育科学的进步可能会延长生育年龄,这意味着妇产科医生可能会更频繁地为四十多岁的女性接生健康婴儿。
皮肤科医生的日程也不会空闲。皮肤癌、皮肤再生治疗、干细胞疗法以及对美容手术的持续需求,都会让他们忙碌不已。毕竟,虚荣心是没有过期日期的。
心理健康的重要性也将与日俱增。长寿而没有认知健康,显然是无法算作成功。精神科、神经科和初级保健将继续在帮助患者保持思维敏捷、情感韧性和生活目的感方面发挥核心作用。
最让我兴奋的是,我们将有机会分享怎样的故事。想象一下,当你走进患者的病房,谈话的内容不再是最新的实验结果或新诊断,而是他们所取得的成就。
一位八十二岁的老人骄傲地将一张照片推到桌子上,展示他在马拉松终点线前的身影;一位七十岁的患者热情地描述着他在落基山脉的徒步旅行;一位六十五岁的患者则展示着他刚出生的孙子的照片,兴奋地说:“这是我的第一个孙子,我依然能追着他跑。”
这就是我想要实践的医学——一种庆祝可能性的医学,而不仅仅是管理衰退。现实是,患者依然需要我们来帮助他们保持这种活力。长寿并不会消除对医生的需求,反而使这种关系更加珍贵。
当然,我也能听到实际的反驳:“这听起来很美好,但我们如何获得报酬?”数字驱动着医疗系统,数字也会响应经济激励。如果预防疾病能够节省数十亿的医疗费用,医疗报酬模式将会发生转变。我们已经通过价值导向护理和扩展预防健康代码看到了这一趋势的初步迹象。这一过程可能不会一帆风顺,但系统在必须时总会适应,而长寿医学的经济学将使这种适应变得不可避免。
在一个以长寿为焦点的未来中,我们需要改变对自身的认知。我们必须:
这不仅关乎心态,也关乎医学培训。这是从“什么是破损的,我该如何修复?”转变为“我们如何保持你的强健、能力和活力?”
我的愿景是,我希望生活和实践在一个“老”仅仅是一个年龄数字的世界,而不是能力或价值的定义。在这个世界里,患者们在舞厅里跳舞,背包游历各大洲,经营非营利组织,创办企业,甚至在被认为“正常”的年龄之外抚养孩子。
对我而言,长寿医学并不是减少患者,而是与他们共享更有意义的岁月。它意味着更强的关系、更深的信任、更多提升生活质量的机会,以及大量推动可能性边界的创新、程序和研究。这不是我们职业的终结,而是一个更加创造性、协作性和充实的新篇章的开始。
而老实说,我迫不及待想要参与其中。
注:本文内容仅供科普参考,不构成专业医疗建议,如有健康问题请咨询专业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