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阳的余晖为莫高窟的九层楼镀上金边,遥远的敦煌市区,另一种人间烟火正缓缓升起。看过瑰丽的壁画与苍茫的沙漠,味蕾的朝圣,往往落脚在夜市那一片温暖的灯光里。而最能抚慰旅人身心的一碗,莫过于敦煌臊子面。它不同于陕西的酸辣,自有河西走廊的宽厚与丝路交汇的丰盛。
敦煌臊子面的精髓,在于一锅“讲究”的臊子汤。羊肉是绝对的主角,肥瘦相间的羊腩肉切丁,在热油中煸炒至酥香,逼出丰美的羊油。随后,加入本地产的土豆、豆腐、胡萝卜、香菇、木耳等数十种配料,一同翻炒。注入熬制好的羊肉高汤,文火慢煮,让各种食材的滋味在汤中充分交融、沉淀。最后的勾芡是关键,使汤体变得晶莹浓稠,能更好地挂在面上。
面条则是手工擀制的长面,讲究“薄、筋、光”,煮熟后捞出,过一道凉水,使其更加爽滑利落。将面盛入大碗,浇上一大勺热气腾腾、内容丰富的臊子汤。汤色红亮,覆盖着各色食材,香气扑鼻。吃前撒上一把翠绿的蒜苗或香菜,再依据喜好淋上香醋与油泼辣子。
迫不及待地挑起一箸面,连同臊子一起送入口中。面条筋道爽滑,瞬间裹满了浓稠鲜美的汤汁。羊肉的醇香、蔬菜的清甜、豆腐的软嫩、菌菇的鲜美,以及那抹恰到好处的咸香与胡椒的微辛,共同构成了一曲层次丰富的味觉交响。在夜市的灯火与喧嚣中,埋头吸溜着这碗面,额角冒出细汗,一身的风尘与疲惫仿佛都被这扎实的温暖驱散。这碗面里,有敦煌的包容,更有丝绸之路旅人渴望的、实实在在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