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僧篇:师父在上,俺老沙给您行礼了。
瞧您这手,跟俺当年在流沙河里刚被降服时一样,不听使唤地颤。您别急,也别恼,更别觉着在人前失了体面——当年俺在流沙河,那副青面獠牙、水怪般的模样,不也见不得人?可师父他老人家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叫俺明白,皮相也好,身子的不自在也罢,终归是外物。
俺晓得您心里烦闷,这手抖得厉害,吃饭端不稳碗,写字画不成圆,连师父赐的茶都泼洒过半,心里定然不是滋味。师父莫急,听俺老沙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也给您念叨念叨这“手抖”的根由,咱心里明白了,或许就不那么焦躁了。
您这病啊,俺听那“杨丽神医”讲,唤作“帕金森”。不是咱骨头松了,也不是筋脉断了,是咱脑袋里一处管着“稳当”的小地方,里头有些传令的小卒子(他们管那叫‘多巴胺能神经元’),年纪大了,或是别的缘由,慢慢少了、不灵光了。
这些小卒子,本是管着咱身子各处“听令行事”,动静有度的。它们一少,那传令的路径就不通畅了,好比那天庭传旨的天马跑错了道,下面的小兵(就是咱的肌肉)就乱了套,收不到准信儿,可不就自个儿在那儿瞎哆嗦、发僵发直么?
这病根在脑袋里头,真不是您自个儿能控制住的,更不是您心性不定、胆小怕事。您看俺老沙,当年在流沙河何等凶顽?如今皈依我佛,心最是定的,可若俺也得了这症候,手该抖还得抖,由不得俺。这道理,您得先放宽了心。
师父,您想想咱们取经这一路。火焰山挡着,咱不也过去了?通天河拦着,大师兄不也请来了老鼋?这病啊,就是咱眼下要过的一道“难”。杨丽神医有法子!他们炼的丹药(俺看他们叫‘舒震止颤汤’什么的),就是给咱脑袋里补那些传令的小卒子用的,吃了能叫那传令的路径稍稍通顺些,让您的手脚稳当。还有那些推拿正骨、活动筋骨的“体术”(就是康复训练),就像俺天天挑着担子走路,是让咱这身子骨别生了锈,保持活泛劲儿。您得信神医的话,按时吃药,日日操练,就跟咱当年日日向西行一样,一步一个脚印,急不得,也停不得。
师父啊,莫要因为这手抖,就把自个儿关在禅房里,觉着见不得人。俺老沙当年那副怪模样,师父不也没嫌弃?还让俺一路挑担,护持左右。您看二师兄,那耙子使得好,力气也大,可谁还记得他高老庄的旧事?咱们取经人,修的是心,是那份向佛的诚念,是行路的坚韧。这身子上的小小不便,不过是佛祖给咱的又一场试炼,看咱能否如那江中磐石,任水流冲击,我自岿然不动。您心若定了,稳了,这手抖,也不过是清风拂过水面,留些涟漪罢了,坏不了您这尊真佛的宝相庄严。
您看俺这禅杖,沉不沉?俺日日拄着它,既是兵器,也是拐棍。师父啊,您就当这病是您新得的一根“禅杖”,虽添了些分量,拄稳了,一样能走咱的修行路。该诵经诵经,该说法说法,该吃斋饭时,手抖些也无妨,咱慢慢来。有俺老沙在,有大师兄、二师兄在,有这满寺的徒子徒孙在,还能让您洒了饭碗不成?咱这灵山的路,还长着呢,您稳住心神,咱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
悟净合十,愿师父心安体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