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者的名字叫阿波,是一名高三年级的男生。
父母预约了咨询时间,阿波非常守时,如约而至。
“您好,刘老师,我是阿波。”我起身站立迎接他,伸手示意请他就座。
眼前的这个男孩,很时尚的中长发,白皙的肤色,棱角分明的脸庞,身体略显得瘦弱。
我请他讲述需要解决的问题,先前的几分钟里,阿波很谨小慎微,面容忧郁,心事重重,显得没有精神。
阿波使劲攥着拳头,好像在稳定情绪,又好像在给自己鼓气,他结结巴巴地叙述自己的经历,声音微不可闻。
我坐在离他不过1.5米处,听着都十分吃力。
尽管这样,我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因为那样做我想可能会使他感到勉强,影响他的情绪,也可能使他更加难为情。
我微微地将身体向前方倾斜,这样能让他感到我是在专心听他倾诉,可以让他放松些。
长期以来,一些心理的问题困扰着阿波,阿波没有地方去问。
几年过去了,积压在心底的问题越来越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阿波经常想一个问题,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受苦受难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比其他人都痛苦啊?几年来,他找不到答案,除了学习,他没有其他嗜好。
越不开心,越学习。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学习,压力不能减轻,相反心里更沉重。
阿波的性格由原来的外向改为内向,孤独的他不合群,不和人交往。
现在连疼爱他的爸爸妈妈,他都不愿意和他们沟通,因为没有用处,他们除了上班什么都不关心。
爸爸妈妈都在学校工作,阿波的家庭环境以前很宽松和谐。
他们对他要求并不严格,家里经济情况也不差。
阿波从小学到现在一直学习都不错,从来都不用他们操心,在他们的眼里,他是个乖孩子。
在学校里阿波是一个学习好的学生,老师对他很满意,在同学中间他的绰号是骄傲的独行侠,没有朋友。
其实他并不想这样,放学回家总是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除了吃饭出房间,其他时候很少讲话。
爸爸妈妈看到阿波这样,开始不知所措,本来一个和谐温暖的家,现在变得死气沉沉的,大家都显得挺别扭的。
阿波心里不好受,很委屈,可是不能自拔。
他对爸爸妈妈很有意见,家庭条件不错是他们营造的,可是他们并不理解他,并不能帮助他,给他解决困惑。
只是因为他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所以他们还是很欣慰的。
可是几年了,阿波从来就没开心过,痛苦伴着他成长。
讲到这里,阿波稍微停顿。
我心里明白,阿波叙述到此都是给自己的问题作为铺垫,而问题的实质他还没有触及。
我轻轻安慰阿波:“你不用有顾虑,讲出问题,咱们一块研究对策,解决问题,减轻痛苦。”
听了我的话,阿波点点头,显得镇定一些,开始用流畅的语句接着讲述自己的经历。
他在小学六年级时开始喜欢抚摸自己,感觉很舒服的。他常夹住双腿,用紧绷的双腿来感觉,那样的感觉实在是很美妙。
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样做是干什么,只是感觉好,就爱去做。
多数是在每天晚上睡觉前,那种妙不可言的行为,使他整个身体的肌肉骨骼像散了架。
直到现在,那种不可名状的感觉还常常让他想起。
后来在家里,他身体绷紧就能体会这种感觉。
当时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而且这种方式很特别。
他隔着衣服在没人的条件下就自己做,有时候很频繁,一天可以做好几次。
可是现在,他不再有这种体验。
看着阿波垂头丧气的神态,我没有打断他。
上了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家里买了电脑,因为他的学习一直不错,爸爸妈妈并不太管他。阿波有时候上网,当浏览到一些网站时,他惊呆了。
他没有敢向爸爸妈妈说,可是从那以后,却经常弄脏被子。
阿波不好意思问妈妈,就问了爸爸,他很想知道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可是爸爸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没有给他讲这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虽然爸爸没有责怪他,却只是讲了几个字就把他给打发了。
他那会儿挺迷茫的,可是看看爸爸的表情,并不想再谈论这种话题了,他也就不再问了,从此阿波再不愿意跟爸爸谈论这些话题。
因为舒服,又因为爸爸说没关系,以后他常这样,所以养成了习惯,现在想除去可真不容易。
高中上的是一所好学校,学习比较紧张,但是阿波的成绩在年级排前几名。
那时他的性格也不错,同学老师对他都挺好的,可学习越紧张他的动作也就越频繁。
从那时起,阿波把自己封闭起来,别说和女生不来往,就是男生也很少来往,现在也不愿意住在学校宿舍里。
“我本来是一个好学生,但是内心尽想些不健康的东西。这些说明我的思想品质不好,道德败坏。我是一个坏人,是一个肮脏的人。我告诉您这些,您还认为我是一个好孩子吗?”
这个时候我是不能沉默的,我笑着回答:“你仍然是个好孩子,你能有勇气说出自己的事情,本身就很好。”
阿波长吁一口气。
我看看阿波自卑且沮丧的样子,问道:“你认为你有什么问题?”
“我身体不行了。这会伴随我的一生,没有任何人能看得起我了。”
在阿波认为,身体的问题是由于自己的动作产生的,他对生活失去希望,与家人亲子关系紧张,对自己丧失信心,放弃自己情感上的追求。
这一系列的负面因素都是由身体问题引起的,所以只要解决这个问题,其余的也就迎刃而解。
我通过场景重建干预,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际上是想要得到一种满足,那是在现实中想要在同龄女孩面前自信、得到她们认可的一种需要。
同时帮助他提高自己的自信心,要把自己的优点付诸行动,在实践中得到周围人群的认可。
我和阿波共同排定他的作息时间,让他每天日程安排得非常满,锻炼、背诵英语、郊游、参加学校社团活动。
我在潜意识状态下找到了阿波的病理性记忆,高二时他曾喜欢上班里一个女孩,一直暗恋,不敢告诉对方,怕对方看不起自己。
到高三找个机会跟那个女生说了,被拒绝了,他心里很失落。
这段感情失败对阿波打击特别大,他变得一点自信都没有了,在内心他经常检讨自己,自己长得太一般了,除了学习好,没有其他优点。
我对阿波的病理性记忆进行重组,他低落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记忆重组干预两个多月后,阿波轻松、愉快地离开了咨询室,他告诉我,您不知道,好几年了,我都没有现在这样轻松。
我没有告诉您,在痛苦的时候我都想离开,只是因为爸爸妈妈我才不忍心离开,但是我真的痛不欲生,我本来想,在您这儿如果也解决不了问题,我就休学。
您帮助我建立了自信心,我一定要坚持完成自己的学业。
阿波的话,让我也受到感染。
他是个好孩子,有责任的男子汉,我相信他在人生的路上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