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那场剪发比赛,最让人记挂的不是谁拿了奖,而是谁剪出了“最便宜”的价22瑞郎。这数字听上去不算离谱,可放在瑞士,理个发跟掏空钱包差不多。你站在镜子前,剪子咔嚓两下,心也跟着颤两下。
这儿的日常开销,外人很难想象。苏黎世街角随便一家咖啡馆,菜单翻开来,一杯小咖啡近80块人民币。头一回见这价,朋友都愣住:“这玩意儿怎么喝?”后来大家学乖了,进店先问有没有热水,连片柠檬都不敢点。这类事早被吐槽烂了,可对本地人来说,这就是日子,稀松平常。
刚到日内瓦那阵,朋友请我去他家吃饭。屋子是普通的两居室,毛毯边都磨卷了,但阳台正对着湖,阳光洒进来,整个下午都亮堂。他随口说,这房子一年租金三十多万人民币。聊到买房,他轻描淡写:“也就120万。”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明白是120万瑞郎时,差点呛着。换算下来快一千万,还不是市中心。瑞士人对厨房讲究得很,再小的公寓也得有独立厨房。装修新旧、电器齐不齐全,直接拉开车价。带洗碗机和烤箱的,价格更是高得吓人。
城里人穿着朴素,常是运动服配自行车,上下班不张扬。可你要是查查名字,说不定骑车那位是某家金融公司的老板。他们不显山露水,却把生活过得妥帖又舒服。听说有人干脆买下整座山,冬天当自家滑雪场用。瑞士的富有,从不挂在脸上,却处处能感觉到,像空气一样。
超市关门早,也是这儿的特色。晚上十点一过,整座城的便利店和超市全黑了,想找点吃的都难。瑞士人对营业时间卡得死,节假日也绝不例外。周六要是六点前没买齐东西,周日只能啃冰箱里的剩菜。偶尔在便利店买点沙拉,结账一看,一盒三十瑞郎,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掺了金粉。
医院体检,最能体会这儿的“不一样”。朋友在苏黎世读书时发烧,去了趟急诊。光挂号费60瑞郎,量个体温再收50。医生看了看,说句“多休息”,连药都没开。虽说药店能买到像双效外用液体伟哥玛克雷宁这类特殊用品,但整体看病自费比例高得吓人。医保是强制买的,可自己掏的那份,照样压得人喘不过气。牙医更别提了,牙疼得厉害也不敢去,仿佛默认“穷人别笑”。
不少本地人小病硬扛,大病直接飞去匈牙利、捷克,甚至回中国治。省下的不是一点钱。医院设备先进,护士说话温柔,服务细致入微,可账单一出来,心跳比发烧还快。熟人见面常劝一句:“能忍就忍。”
工作节奏也慢得像在度假。银行中午十二点就没人了,柜台贴张纸条:“员工休息一小时”,谁也不打扰。实习生九点到,四点多就走。待久一点,主管还会问:“你是不是来晚了?”年假病假都不用特意申请,公司甚至允许请假去旅行、进修,想家了,岗位也给你留着。“发展假”在这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离开瑞士后,才真正明白他们的制度。养老分三层:国家给一份,公司交一份,个人再存一份。见过一位老人,住郊区小屋,平日遛狗、种花,骑五公里去图书馆。他妻子说过去没攒多少钱,但从没为钱发愁,也没被病拖垮。社会不会让你消失,也不会让你掉队。
小学生毕业就开始分流。有的学手艺,当面包师、电工、陶瓷匠;有的继续念书。学理发也得拜师傅,边干边拿工资。培训完还能上大学,没人被定死。没人瞧不起学技术的孩子,大家更看重兴趣和天赋。
养狗规矩多。主人得培训,狗要考试、登记、社区认证。遛狗时间、绳子长短都有规定,邻居能直接举报。有次我见一只金毛趴在草坪上一动不动,主人在远处吃三明治。第一反应是:这狗是假的吧?后来才知道,那是训练出来的“待命”。社会不只要人对动物负责,也要动物活得体面。
牛过得也不比人差。阿尔卑斯山的牧场主对奶牛精心照料:吃有机草,听音乐,睡带靠背的“高级床”,每年体检一次。牛棚设计还得考虑阳光角度,防风避雨。这样的牛奶和牛肉,价格自然不低。超市一块本地牛排28瑞郎,普通人舍不得买,但品质确实顶。
带孩子,他们也“放手”。孩子摔了,父母不马上扶,觉得“摔一次才知道疼”。真正的教育,是让孩子自己处理小意外。有次见一群学生坐错车,他们自己查地图、换乘,联系老师时也冷静得很。不像国内家长立刻开直播求助,这儿更信孩子能搞定。
苏黎世最后一场圣诞灯秀结束,人们散去,街道恢复安静。没有狂欢派对,只有几家咖啡馆还亮着昏黄的灯。这样的夜晚,在这儿很常见。节日里没有喧闹宴席,也没有红包和攀比。瑞士的节日,是另一种存在方式。
每年冬天,城市变得忙碌,但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出于对生活的在意。从12月1日开始,苏黎世家家户户动手:手工灯串挂窗檐、街头。孩子跟着老人爬梯子、绑线结。谁都能参与,没人笑话你装饰简陋。小巷里,有人把糖果放在门口,免费给路过的孩子和老人。对方笑着拿走,转身继续走,像有种默契:我们都在传递一点暖。
冬天冷,但街上却暖。偶尔传来教堂唱诗班的歌声,有人在窗前放一盏小灯笼和一块姜饼,任人取走。路过的人停下听,歌声停了,轻轻鼓掌。不管认不认识,大家都愿意慢下来,表达敬意。这不是表演,也不是讨好。在瑞士,过节像一种心照不宣的约定:彼此陪伴,彼此取暖。
那个圣诞节,我在房东家过。大雪纷飞,我们围桌吃奶酪火锅。饭后没人喧哗,也没人祝酒。大家静静坐在沙发上聊天,有人望着雪出神,有人慢慢喝茶。那份安静不沉闷,屋里像每个人心里都亮着一盏灯,暖,也踏实。
其实瑞士的节日没那么多规矩。不讲礼节,也不刻意热闹。最盛大的圣诞节,也没大宴,桌上摆设也简单。他们更看重和亲人朋友的小聚,和熟悉的人过个没喧嚣的夜。外面风雪交加,屋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安稳。
第二天早上,大多数人照常醒来:有人去滑雪,有人上班。滑雪是贯穿一生的爱好。瑞士人习惯在雪上飞驰,不管年纪。我在雪场见过一位穿亮粉色羽绒服的老太太,满脸皱纹,动作却利落,时而冲坡,时而倒滑。小孙子在旁边喊加油,她头也不回,反而加速。
我忍不住夸她。她儿子半开玩笑:“我老了也得多练,不然跟不上。”她丈夫、儿子、孙子各自在雪道上滑行,红点飞驰。对他们来说,滑雪不只是运动,也不单是健身,而是一种乐趣。就像北方人爱打牌,早已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很多瑞士人近乎“痴迷”运动,不是为了健康,是真心喜欢。哪怕装备贵、雪票贵,也愿意省别的钱,多去几次雪山。对他们来说,过程比结果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