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孵化器的建设热潮似乎已席卷各个领域。然而,或许我们该停下脚步,重新审视这一模式。过多的孵化器可能导致资源的过度分散,难以形成有效的聚焦和深度培育。与其继续盲目地建孵化器,何不试试“黑客屋”呢?黑客屋以其独特的创新氛围和自由的协作环境而闻名。在这里,各种创意和想法能如火花般碰撞,激发无尽的创新潜能。它不像传统孵化器那样有着严格的框架和流程,而是让参与者能够自由地探索、尝试和突破。或许,“黑客屋”能为创新带来全新的契机,让我们摆脱传统模式的束缚,开启一段充满惊喜的创新之旅。
在旧金山脑谷(Celebral Valley)的街头,有这样一种城市新风景:外表是维多利亚式的排屋,屋里却住着十几位来自OpenAI、Anthropic、Meta或某未命名初创项目的AI极客。他们白天在咖啡馆或共享办公空间编码,晚上围坐在厨房餐桌上讨论人工智能对人类文明的影响,客厅墙上写着数学公式和“提示词工程”的新灵感……
这些屋子有一个名字:
黑客屋(Hacker House)。
这不仅是城市青年的一种奇特居住方式,而是一种介于生活、工作与研究之间的混合体。
更准确地说,它是一种新型的认知协作单元,甚至可能成为智能时代的最小创新单位。
一、黑客屋,AI时代的空间异种
黑客屋并不是一个新名词。
有人说,像诞生Facebook的那间屋子也可以被称为黑客屋,毕竟那里面住的都是coder。
但根据business insider的说法,真正的“黑客屋”最早可追溯到2013年。当时几位年轻的Facebook工程师和“蒂尔奖学金”获得者在一栋不起眼的排屋中尝试共居实验。这种混合了生活、创意与创业的密集空间,很快演化为Mission Control Hacker House:
一个没有正式制度却充满信任的社区。
而正是在这里,Hightouch、Pylon等项目悄然诞生。
这个屋子的前住户们,也已自发筹建居民基金,试图将当年的精神火种延续下去。
不过,真正让它变成一种系统性现象的,是最近两年生成式AI浪潮下旧金山“脑谷”的爆发。
脑谷的爆发,带来了高密度的技术人才供给:
在脑谷周边的街区,你可以在同一个路口遇见来自OpenAI、Anthropic、Meta,甚至是UC Berkeley实验室的工程师,知识浓度非常之高。
还有高房租的压力与高容错的文化。
旧金山租金实在是太贵了,迫使年轻人拥抱共居,但好在这里的社会氛围极少指责失败。正是这种既压迫又宽容的矛盾结构,反倒成为创新的“热力引擎”。
第三,是城市空间肌理的天然适配。
黑客屋之所以能在旧金山“长出来”,也与这座城市独特的老房格局有关。大量维多利亚式排屋拥有多间卧室、通透客厅与功能厨房,自然形成“共居+共创”的空间基础,不需拆改,即可启用。
于是,我们看到在这些市中心的老房子里,用“住在一起”的方式,促成了多个 AI 初创项目的诞生:
比如Open Interpreter,这是一个多模态交互开源项目,其创始人 Killian Lucas 就是住在旧金山某黑客屋里,日常围绕 prompt、token、UI 设计激发灵感。
RoomGPT、AutoGPT Hackers、ChatDev模拟实验等早期项目,很多都起源于“黑客屋内的白板讨论”或“深夜厨房debug”。
这些项目虽然未必全部成为独角兽,但它们构成了整个开源AI生态的实验力场。
再比如,在AGI House曾引发关于 RAG(检索增强生成) vs Finetune(微调)模型路线的大量技术讨论;这些非正式对话对开源路线、开发工具链选型、AI工具链布局具有引导作用。
某种程度上来说,黑客屋正在替代传统会议、研究所,成为认知议程的生产地。
投资人也早已意识到这点:
与其阅读一份打磨得体的商业计划书,不如直接拜访黑客屋,看创始人怎么思考、怎么争吵、怎么走神。一些投资机构,如 a16z Crypto、HF0、South Park Commons 等,早已将黑客屋作为早期项目的“信息雷达站”。
更激进的做法是——直接资助屋子本身。例如由社区发起的 Cerebral Fund,资金并不投给某一个具体项目,而是资助黑客屋的运维与更新,押注的是整个下一波创始人群体的萌芽过程。
根据目前公开资料与本地社群观察(截至2025年中):硅谷可识别的活跃黑客屋(带名称、活动记录)超过35个,在非正式网络中,甚至有100+个黑客屋;一些更极客的共居体甚至是“流动屋”(如共同租Airbnb式合住项目,短期密集开发)。
二、最出名的黑客屋,2座AGI House
在众多黑客屋中,最出名的,当属“AGI House”——而且不止一座。
这两家因为过去的一些纠纷,争夺着这块“认知圣地”的独家使用权,现在也没有特别分清楚,咱们就用地名来区别吧。
其中名气更大一些的AGI House,是硅谷南部富人区的希尔斯伯勒(Hillsborough)。
这个别墅价值约6000万美金,本身自带传奇色彩。宽阔的庭院、六米挑高的起居厅、艺术馆级的采光与隔音设计,使它原本就属于“远离喧嚣、只为少数人所用”的空间类型。
2021年,房东将其交予两位大名鼎鼎的租客:前谷歌大脑研究员 Jeremy Nixon 与 OpenAI 早期核心成员 Andrej Karpathy。
这对在技术论坛中结缘的老朋友,选择在新年前夜于 Facebook 上宣布,他们租下这栋豪宅,并将开启一个“史诗级的实验”——他们所设想的,不是又一个创业公司,而是一种全新的技术社群原型。
当 ChatGPT 席卷全球、AGI 成为新闻热词,Nixon迅速将这个实验社区更名为“AGI House”,并提出了一个几乎带有宣言式的口号:
“智能时代的生活方式设计。”
在最初的几个月里,AGI House Hillsborough 不对外宣传、没有社交媒体存在、甚至连门口都没有标识,但屋内却频繁聚集着最具思辨能力与技术领导力的极小圈层:OpenAI、Anthropic的早期研究员、NeurIPS 审稿人、曾在 DeepMind 任职的强化学习专家、哈佛哲学专业背景的AI伦理研究者……在从本体论、意识哲学、工程伦理到产品设计之间游走。
更关键的是:希尔斯伯勒的 AGI House 扮演了一个极具影响力的“资本中转器”角色。它所连接的,是沙丘路(Sand Hill Road)最核心的风投体系——Sequoia(红杉)、Greylock、Andreessen Horowitz(a16z)、Founders Fund 等机构的合伙人常常悄然出现在此,某些投资决策,甚至是在厨房边喝啤酒时定下的。
旧金山的AGI House也相当出名,是由我们上面说到的Nixon从Hillsborough带到旧金山的。
这座七居室豪宅坐落于旧金山双峰社区(Twin Peaks)的顶层,可以饱览市中心天际线的全景。
在成为 AGI House 的旧金山分部之前,这处房产由 OpenAI 早期研究员 Wojciech Zaremba 与人类学家 Danny Hernandez 租住,是小众技术圈口口相传的“山顶思考屋”。更早些年,它还曾是失败创业项目 Rise 的试验空间,几度易手、几度沉寂。
2023年,这座房子被从Hillsborough出走的Nixon打造成AGI House(旧金山),一场围绕人工智能未来图景的认知实验由此重新点燃。
这里的住客大多身兼数职:OpenAI 工程师、斯坦福博士、创业者、产品经理,他们白天在咖啡馆或 SoMa 的共享办公楼写代码,晚上则围绕厨房展开自由而激烈的讨论。prompt 工程、token 分配策略、RAG 结构、UX 接口体验……
虽然明显不如希尔斯伯勒豪宅那么奢华,但旧金山的 AGI House 已经培养了谷歌云、几家独角兽 AI 初创公司和埃隆马斯克 xAI 的联合创始人等知名支持者。
Nixon对 AGI House 的野心只有一个:
建立一个全球社区网络,以实现“每一项伟大的技术科学使命”。
三、黑客屋如何重塑创新生态:五大机制
工业互联网时代,城市的核心创新单元是园区。它们有明确边界、管理制度清晰,是企业组织和资源调配的物理载体。
但当我们进入以AI为代表的“认知密度经济”阶段,则发现,黑客屋成为了一种更细微、更有机的创新单位。
如果借用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科斯的理论:
企业之所以存在,是为了降低市场交易成本;孵化器之所以存在,是为了降低创业早期的服务协调成本;那么黑客屋的存在,就是为了降低认知协作的成本。
这也是创业最难解决的“深水区”,具体来说,是通过下面5大机制:
1. 信任:比面试更有效的人才筛选器
在创业早期,最重要的不是你招谁,而是你信谁。黑客屋提供了一种超越简历与面试的信任生成机制:共吃共住的观察式合作。住在一起几天,你就知道谁能扛压、谁爱逃避、谁能激发别人、谁只擅长炫技。这种“用生活构建信任”的机制,天然适合0→1阶段的创业团队。
正如AGI House的发起人Nixon所说:
“招人,不如一起住住看。”
2. 认知同步
相比于远程工作者通过Zoom会议统一进度,黑客屋成员在吃饭、洗衣、客厅coding中就能同步彼此想法。每天三次“厨房会议”、随时可开的“客厅头脑风暴”,使得隐性知识(比如判断、经验、直觉)可以无缝传递。这种“认知共频”比写日报或开会高效得多。
在AI领域,这种机制尤其关键——因为新问题比新产品更难表达,需要靠频繁互动来共同建构问题本身。
3. 资本:黑客屋即是投资前窗口
传统VC寻找项目靠BP、Demo、面谈,而支持黑客屋的风投,如HF0、a16z、Founders Fund,直接把黑客屋当作“项目生成器”。一些黑客屋由VC主导建立,提供住宿+早期投资额度,换取项目早期股权。
这种“空间即基金”的机制,代表的是:用共居筛人、用协作孵化公司、用社区决定投资。
未来风投可能不投公司,而投屋——投那个“能持续产出创始人的屋”。
4. 知识溢出
黑客屋天然具备“非正式培训功能”。来自OpenAI的研究员会在晚饭时讲解Transformer论文,擅长UX的设计师会顺手帮室友优化产品界面;
技术、商业、伦理、语言模型对齐问题混在一起,形成一种高密度、低门槛的认知交叉。
我们鼓励创业培训,但其实最好的培训不是讲座,是厨房旁边的对话。
5. 身份建构:让“工程师”转变为“创始人”
许多人是进入黑客屋后才真正成为创始人。在这样的空间里,“想法”获得鼓励,“团队”自然成形,“自信”得以酝酿。从孤独工程师变成能带领项目的人,不是通过CEO训练营,而是在凌晨3点半debug + 喝酒 + 白板笔写出MVP原型的夜晚完成的。
黑客屋赋予人的,不只是资源,而是一种身份转化的仪式感。
四、中国的黑客屋们
我们一直说:
有“未来感”的城市,不是拼写字楼的高度,而是培育社群的浓度;
不是比公司总部的数量,而是比头脑之间的连接效率。
在AI时代,真正改变一座城市的节点,或许藏黑客屋的咖啡桌旁、厨房的晚餐里,或者是社交平台上一张“house贴”下的长回复。
这些非正式、去中心化、强互动的微场景,才是认知密度真正的发生地。
对中国的AI小镇、未来社区来说,黑客屋不是一个潮流,而是一种值得纳入城市规划逻辑的新型孵化机制与空间单元。
当然,要真正激发这类空间的机制潜力,不能只是模仿物理形态,而要在政策、资本、组织机制上形成呼应。
比如,设立支持年轻人自组织、自运营的“黑客屋基金”,把钱投到房子里、投到关系中、投到协作网络的生成上。
同时,也要打通空间进化的路径——从拎包即住的共居实验室,到2~5人的项目工作室,再到注册公司、落地总部的完整成长曲线,让城市的空间形态真正服务于创始人从“想法”到“组织”的过渡。
更重要的是,政策要从“主导者”转为“场景运营者”,鼓励自组织、自治理,把人才服务、实验预算、城市支持的资源,配置给真正活跃的认知节点。
近年来,创新政策的关键词是“产业集聚”、“招商引资”、“投早投小”;今天,我们想多加一个词——“认知密度”。
黑客屋的兴起是未来城市组织生产力方式的一次重构尝试:在成本高企、协作难度上升、技术门槛激增的背景下,“让聪明人住在一起”也许是我们能给创新生态做的最大助力。
毕竟,创造力,是靠关系、空间、氛围,像酵母一样培养出来的。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TOP创新区研究院,作者:TOP创新区研究院、FTA Gr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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