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炜 美国韦尔斯利学院讲席教授
梭罗的时代过去了快200年,瓦尔登湖在白天已不显得特殊。盛夏的日子里,附近居民来这里游泳、划船,湖靠近公路的这边还铺了人造沙滩,嘈杂之声让来“朝拜”的香客们错愕不已。
走进深林,梭罗小屋也已经没有踪迹,只留下一个浅浅的考古现场。停车场旁边的复制小屋是大家打卡、拍照之地,瓦尔登湖重新回到波士顿郊区乡亲们的生活世界,并不显出特殊之处。只是瓦尔登湖的水比附近其他的冰山湖更幽深,不知是因为湖水更深,还是因为梭罗给了它灵魂。
夜晚,开车过来,听不到一点人间的声音。站在湖边,可以看见萤火虫,周遭此起彼伏的虫鸣、鸟鸣,森林里枝叶摇摆,索索沙沙,不知什么动物从山坡上跑下来,进水时却悄然无声。
在湖边站了一会儿,月色让万物渐渐有了轮廓,林间吹来的是湿润和凉爽的风。一个人站很久,也不觉得孤独。
它还是一个荒野的湖。此时此刻,是一个人的瓦尔登湖,与梭罗可以共享的一个精神上自由自在的时刻。这样想的肯定不只我一个人——不远处停着另一辆车,也是全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