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漫笔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天色灰蒙蒙的,仿佛一块浸透了水的旧抹布,随时要滴下水来。我独坐窗前,望着街上匆匆的行人,他们低着头,像一群被驱赶的蚂蚁,各自奔向不知所谓的去处。
忽然想起前些时候,听人说起\"坚持\"二字,不由得冷笑。这世上的坚持,多半是迫不得已的勾当。就像那街边的老槐树,不是它愿意站在那里,而是根已深植,动弹不得罢了。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未必尽然。坚持者,未必都是被逼无奈。譬如那檐下的蜘蛛,明知风雨将至,却仍要结网,网破了再结,结好了又破,如此往复,竟成了它一生的宿命。这般坚持,倒显出几分悲壮的意味来。
我认识一个卖豆腐的老王,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磨豆子。他的手粗糙得像树皮,却能把豆腐做得又白又嫩。有人问他为何如此辛苦,他只说:\"习惯了。\"这\"习惯\"二字,细想起来,竟比\"坚持\"更见功夫。坚持尚且有目的,习惯却是连目的都忘了,只剩下本能般的动作。
而今人谈坚持,往往说得天花乱坠,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品格。殊不知,真正的坚持,都是无声的。就像地下的根,不见天日,却支撑着整棵大树。那些整日把\"坚持\"挂在嘴边的,多半坚持不了多久。倒是那些默不作声的,反而能走得更远。
我曾见过一个读书人,每日清晨必在公园朗读,风雨无阻。起初人们笑他痴,后来渐渐习惯,再后来,公园里多了几个和他一样的\"痴人\"。这坚持竟也会传染,倒也是奇事一桩。
人生在世,能坚持一事已属不易。不必问结果如何,单是这坚持的过程,就足以让人肃然起敬。就像那冬日里的梅花,明知严寒,偏要开放,不为争春,只为证明生命可以如此顽强。
愿诸君在漫漫人生路上,能找到值得坚持的事,不为他人,只为自己心中那一点不灭的光。纵使前路坎坷,也要如那破土的嫩芽,向着阳光,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