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人王维的《渭城曲》写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在古代文人的诗词中,“阳关”常常给人一种孤独、荒凉的感觉,尤其是源自西域那片浩瀚的大沙漠。王维的另一首《送刘司直赴安西》则写道:“绝域阳关道,胡沙与塞尘。三春时有雁,万里少行人。”这里所描述的阳关,更是充满了寂寞与遥远。
汉武帝时期,汉朝完全控制了河西走廊。这片地域辽阔,人口稀少,水草丰盈,非常适合畜牧业发展。这里养育了大量的牛羊和骏马,是当时最富饶的地区之一。河西走廊不仅是汉朝通向西域的通道,还有效地隔绝了羌族与匈奴的侵扰。汉朝在此设立了酒泉郡(公元前121年)、张掖郡(公元前111年)、敦煌郡(公元前111年)、武威郡(公元前101年),这四个郡合称“河西四郡”。
敦煌郡的首府位于敦煌,辖下有六个县,总计11200户,人口38335人。敦煌郡设有一个太守府和四个都尉府,军队的规模常年维持在两三万骑兵左右,是汉军征战西域的最前线,也是必经之地。历史上许多著名的将领,如赵破奴攻打楼兰、李广利征伐大宛国等,都是从敦煌郡的玉门关或阳关出征的。
敦煌城地处疏勒河的支流氐置水(党河)上,位于敦煌以西的鱼泽障(今天的敦煌市东北)和昆仑障(甘肃安西县南)之间。玉门关和阳关是这片广袤西域通道上的两个关键关隘,连接着丝绸之路的南道。古代的阳关周边水源充足,现今我们能追溯到的水源地包括渥洼池和西土沟,这也显示出当时这里绿洲文明的繁荣。
直到唐代,阳关依然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关隘之一。人们常常以“阳关大道”来形容交通便利的道路,它也成为了光明前途的象征,这一称谓后常常用于形容顺利的道路。如今,阳关大道仍然可见,宽约36丈(120米),这也足以说明古人对其的赞誉。随之而来的是成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表达了人们各自选择不同的道路。
唐朝的玄奘法师也曾沿着阳关走过,从印度返回中土。他的足迹与无数商人、僧侣、使者和旅行者一道,走过阳关。更有不少将士在这里为保卫疆土而战斗、献身。可是,随着安史之乱后唐朝对西域控制的逐渐丧失,吐蕃占据了河西走廊。到了北宋,西夏的兴起让丝绸之路被切断,阳关因此被冷落,最终渐渐荒废。
在晚唐,名将高骈曾在其《赠歌者二首》中写道:“便从席上风沙起,直到阳关水尽头。”这句诗透露了阳关的衰败与荒凉。玉门关和阳关的衰败,主要是由于长期无人居住,加上年久失修的原因。西土沟的上游常年干涸,只有下游偶有溪流。随着季节性的洪水,河床被拓宽,泥沙沉积,再加上强风吹扬,沙丘不断形成,最终将这两座关隘淹没。
在西夏和蒙古时期,玉门关与阳关依旧没有得到修复,它们在风沙中逐渐消失。宋代疆域的扩展限制在黄河一带,河西走廊甚至被西夏占据,如何再控制玉门关和阳关?许多宋朝诗人唱和阳关,虽然表面上是写景抒情,但其背后却充满着无尽的惆怅。那可是汉唐时代的遗迹啊!
苏轼在《阳关曲》中写道:“使君莫忘霅溪女,还作阳关肠断声。”李清照的《蝶恋花》里也有“泪湿罗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柳永的《少年游》更是描绘出“阳关一曲,断肠声尽,独自凭兰桡”的孤独。辛弃疾在《鹧鸪天》中写道:“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而陆游在《鹧鸪天(葭萌驿作)》中则有“惯眠古驿常安枕,熟听阳关不惨颜”。
到了明朝,河西走廊重新回到中原的掌控之下,明朝在嘉峪关以西设置了七个卫所,虽然西扩至哈密一线,但阳关的战略重要性已经逐渐减弱。到了清朝,随着疆域的扩展到巴尔喀什湖,西域的掌控愈加稳固,而敦煌则进入了和平时期,不再发生战事,也没有必要重建阳关。